看着秋子墨去了香烛店,江南和半安就将打着蘑菇伞的小三子送回了家。秋子墨他们去郊外救小三子的时候,小三子的爸妈并没有跟去,这会儿几个人正急得像热锅蚂蚁那样在家里打转转,三子的姐姐哭嚎着对着老公又捶又打,狠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如果小三子出事了就和老公离婚。
三子的姐夫听了老婆断断续续的哭闹和自家岳父岳母的解释,多少明白了小三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知道是自己害了小舅子,也不出声,任着老婆在自己身上捶打泄,等老婆打累了不打了,就自己一个人闷头在角落里抽烟。江南和半安带着三子进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烟头。
看到小三子平安回来进了家门,三子的妈妈和姐姐立刻扑上来紧紧的搂着小三子,几个人拥在一起抱头痛哭。三子的爸爸含蓄持重一点,但也站在小三子的身后,捏着儿子的肩膀老泪纵横着说不出话来。
鬼,大多数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很多人不相信它的存在,很多人像三子的姐夫这样,对鬼既害怕又排斥,没有办法,鬼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多半是坏的,对于常人来说根本无法接受。但不论小三子变成什么,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对于他的至亲来说,他都是那个大家庭里备受疼爱的小男孩,是父母眼中那个乖巧听话的乖儿子,是姐姐眼里那个要她照顾又知道心疼姐姐的宝贝弟弟。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失而复得,最痛苦的事情则是得而复失。小三子的双亲家人在半年前失去三子,母亲住院父亲神情恍惚,整个家几乎败了;两个月前三子有幸以鬼仙之体回到了他们身边,不管小三子是什么,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们都珍惜,只要三子还在,他们就觉得很幸福;如果这次他们不幸再失去了小三子,这一家人会变成什么样?
半安抹抹潮湿的眼角,突然感到一股杀气,转头一瞧,江南正拿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着小三子的姐夫。那男人看到三子归来,扔下烟头,有点踉跄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点害怕,但又很高兴看到三子回来,不管怎样,小三子都是自己的小舅子啊。但对于鬼的恐惧,又是他这个从小就胆小的人一时半刻无法克服的。
三子的姐夫鼓足了勇气,哆哆嗦嗦正想上前和三子说话,江南阴冷的眼光有如实质,恶狠狠的盯在了他的脸上。捉三子当鬼仙固然是武建仁存心不良,但如果不是三子姐夫去找武建仁来除鬼在先,三子又怎么会遭到这么大的危险?还好去得及时,否则……
江南想到那后果,心里就一阵后怕,眼神里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杀意。江南已经是五百年的道行的鬼仙,只是稍稍施压无意中放出点气势,三子的姐夫就已经不能承受,身体几乎完全不能动弹,冷汗顺着两颊唰唰的流了下来。
如果秋子墨在此,一定会感叹一句“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成吉思汗啊!”
半安见三子的姐夫脸色白,连忙上前拉住江南的胳膊,安抚着即将暴走的江南。和妈妈姐姐相拥而泣的三子也察觉到了师傅的异样,他认了江南当师傅的时间不长,但知道江南很是护短,最恨的就是那背叛的人,感受着从江南身上散出的杀气,小三子知道,师傅这次是动了真怒,怕是姐夫这次要遭殃啊!
小三子连忙抹着眼泪从妈妈的怀里转过个身,露出那个让秋子墨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经典的小狗狗样眼神,恳求道“师傅,他是我姐夫呀!”见江南眼神冷冷不为所动,又急急的补上一句“不管怎么了,我和姐夫都是一家人啊!”
江南闻言全身一震,重复道:“一家人,一家人……”半安见江南神色有异,轻轻喊着“老公”,抱着江南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前后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三子的姐夫便仿佛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好不容易从江南的眼神里挣扎出来,不由得擦了一把头上留下的冷汗,脚下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
半安交代过小三子,要他过几天过来服用那千年人参王的根须,之后便和江南离开了小三子的家。一路上,江南一反平常的聒噪,一声不吭的和半安往城西走着,江南不说话,半安也不插嘴。快到城西,江南忽然停下脚步,抱住半安,将头埋在半安的头顶的里,梦呓一般说道“老婆,今天好险啊,如果没有救回小三子,可怎么办……”半安回抱住江南,抬手摸摸江南的头,“老公啊,别想了,都过去了,小三子没事的……”心里暗暗叹息,几百年了,几百年了老公你都不能忘记吗……
明弘治十三年,某深宅大院的书房外,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裳,梳着双髫,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咬着手指倚着门,也不出声,静静看着书房里认真习字的小男孩,男孩年龄和女孩相仿,锦衣华服,一双明亮的眼里尽是聪慧。
男孩习了半天的字,抬头看见门口的女孩,女孩便向男孩招招小手,男孩便笑呵呵的跑过去,拉起女孩的手,两人一起去院中玩耍,地上画了土房子,两人石头剪子布,然后就在地上依了格子跳呀跳。或是女孩子找来些泥偶布人,两人便你当爸爸我做妈妈的玩起过家家来。
男孩名叫李希恩,父亲李天宠官至浙江巡,家中世代为官,到了他这辈只他一个单传,爹爹对他痛爱之余要求很是严格,每天四书五经不断,小小年纪还要习字,连个玩伴都没有,幸亏每天这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陪他玩耍上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