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心中几乎要被郁躁淹没,开始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在楼梯间和那个女人多话。
宋茵像张白纸,简单又纯粹,她是不能理解这些的,等她真正看清楚他的那一天,也许就会讨厌他、疏远他。陆嘉禾只能自欺欺人,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
他都记不清上一次有这样慌乱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了,心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
晋薇度假刚回到京州,飞机才落地便听闻了宋茵住院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她进门便把大衣扔到一边,直奔宋茵床前,“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宋茵本来半躺在床上看书,见晋薇进来,把书放回枕下,床挪开一些给晋薇坐,整间病房放了三张床,狭窄的通道里摆满了东西,放不下凳子。
“就是韧带撕裂了。”宋茵笑了笑。
“片子呢?”
晋薇皱眉,转头四下找磁共振的片子。
“片子被我妈拿给其他医生看了,你知道的,她就紧张这些。”
“大薇,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宋茵拍了拍她的手。
只是给她挪出个位子,宋茵额前便渗出细汗来,疼成这样,晋薇哪里相信她。
“这样老复发也不是办法,你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回头你把片子给我一份,我帮你找人好好看看。”
晋薇的目光扫过病房一圈,眉头不易察觉皱起来,压低声音,“病房也该换了。”
“不用的,”宋茵摇头,“我就是养个腿伤,哪里有这么娇气。”
大医院病房本来就紧张,就算有单间,价格也够人受的,宋茵实在不愿再多给父母增加负担了。
“陆嘉禾呢?”晋薇冷哼一声,“这时候要他干嘛?”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儿,宋茵又记起来了,摇头闷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这两天先别来医院。”
陆嘉禾那天取药回来,和赶来医院的宋母碰了个正着。宋母这两天都守在医院,一直想找机会开口问她陆嘉禾的事,宋茵哪里还敢叫他出现。
陆嘉禾似是不高兴了。
宋茵心不在焉剥完手上的橘子,递到晋薇手里。
晋薇掰开一半,又递回她手里,问道,“郁静琪那个帖子,你删了啊。”
宋茵怔了一下,低头,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迟疑了半晌,放下橘子,才轻声告诉她,“郁静琪的右腿骨折了,她现在和我差不多。”
宋茵一方面觉得内疚,一方面也怕有人把事情闹大了,牵扯出陆嘉禾做的事情来。
晋薇眉意外地一挑,转而又像是想到什么,猜道,“陆嘉禾做的?”
宋茵没出声。
这便是默认了,晋薇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他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从前宋茵总不愿听这些,她只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陆嘉禾不是一个坏人。然而那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终于认识,其实她从未好好了解过陆嘉禾。因为陆嘉禾在她面前的样子,和在其他所有人面前,都不一样。
晋薇此刻的话,头一次让她生出想要了解陆嘉禾过去的冲动。
“大薇——”宋茵抬头去瞧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讨厌他?”
“没理由,我就是讨厌他。”晋薇移开视线,“反正你跟他分手就对了。”
宋茵摇头,“总要有理由的。”
“你真想知道?”
宋茵迟疑片刻,郑重地点了头,“我想知道他过去的事情。”
晋薇把最后一块橘子咽下,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我不渴的。”宋茵摆手。
“喝了我陪你去上厕所。”
宋茵就是这样不爱给人添麻烦的性子,行动不便,宁愿不喝水也不想麻烦别人。
温热的杯子递到她掌心,病房里有人在午休,晋薇干脆拉上帘子,往床边一坐,压低声音从头跟她说起来。
那算不上一个有新意的故事。
陆嘉禾的父亲是位建筑家,沉迷于工作与图纸,婚后还是常在满世界飞,十天半个月难得见上一面。
相爱容易相处难,丈夫对家庭的态度叫易音逐渐生出怨怼,结婚第三年,她便把一纸离婚协议书递到了陆进手上。
然而双方签了字,只差最后一道手续的时候,易音发现自己怀孕了。
双方的父母都不希望她放弃这个孩子,陆嘉禾就这样来到了世上,尚在六个月大的时候,易音和陆进便办完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的陆进彻底投入了工作,一年半载不归家也是常事,而易音很快陷入了新的恋爱里。爷爷在外地身居要职,奶奶常年无休在医院坐诊,六岁之前的陆嘉禾,是江州的姥姥姥爷带大的。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陆嘉禾早早展露出过人的聪明,而江州的教育水平远不能和京州相提并论,就这样,他又被接了回来。
姥姥奶奶辈带孙子,总是更宠溺一些,陆嘉禾本就是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