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家村人如今对所谓的‘北方战事’不再惧怕,而殷修竹是北方人,深知北方人对关外匪兵的恐惧。那些刀口舔血骁勇彪悍的游牧族人,生活在更北方更寒冷贫瘠的草原,靠着放牧为生,一旦遇到雪灾虫灾或瘟疫,牛羊死光,他们就会侵犯到长城脚下烧杀掳掠抢夺粮食,所过之处,人畜粮全部抢走,抢不走的一把火烧个精光。
朝堂不作为,受苦的还是边关百姓。
殷修竹把大宝几个找来商量了半日,瞒着桃家长辈到镇上铁匠铺定做了几把刀剑,藏在山腰殷家。
殷修竹说了:“这些刀剑不是为了和匪兵拼命的,而是为了保护家人。一旦真的出现战事,家中老小需要我们保护,有刀剑在手,心里才不怯!”
四宝跟殷修竹学过两套拳法,看着刀剑倒是不怯,大宝二宝三宝还是心虚,让他们下地干活下苦力都无所谓,可是,让他们拿刀剑要人命,他们可真不敢下手。
殷修竹道:“咱们准备这些,也是预防不测,我不希望有用到它们的一天,但是你们要记住,无论你们现在多么于心不忍,真正看到亲人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们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殷修竹把刀剑藏好,大宝四兄弟下山回家了,一路上几人都没说话。
大宝二宝都已过了而立之年,除了宰过鸡、协助屠子宰过猪外,真没干过其他杀生的事。真要让他们拿着刀剑对着活生生的人,他们想着都发抖。
三宝曾经遭遇过的山匪,想到那些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三宝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火气,他朝大宝二宝喊道:“大哥,二哥,你们想象一下,要是大嫂二嫂侄儿侄女们遇到到歹人,命悬一线,你们手里有刀。你们会不会冲上去?”
大宝二宝心里一疼。捏紧了拳头。
四宝道:“好了,回家就别说这些了,让爷爷知道了又要担心!”
于是,四人把这事瞒着。迎来了除夕。
比起前两年的旱灾。今年的除夕稍微好过点。收获的粮食精打细算,日子也能过下去。只是不再像往年那样杀鸡宰猪了,没有炸果子没有炒花生更没有新衣服。
年后。潘掌柜带着大宝去了镇上,打算把饭馆收拾一番,从新开张。‘悦来饭馆’的牌匾已经从新做好,店里的帮工都带了信,等到人聚齐的时候,发现少了六个人,其中四个灾年没熬过去,剩下两个在县城谋到其他活了。
招工很容易,潘掌柜却不打算再招人,如今生意清淡,剩下的帮工也足够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离开张的吉日还有一天,却不想,开张前夜,悦来饭馆的门被敲响了,细听之下,敲门声急促有力,显得慌乱。
潘掌柜和大宝还在商量明天开业的事,听见敲门声俱是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大宝起身去开门,潘掌柜倒是不悚,万一是歹人,只要他一喊,后面的几个帮工即刻就会出现。
谁想,进来的确是王顺和他的家人,惊魂未定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从某处急匆匆赶来的。
潘掌柜直觉不妙,赶紧把王顺一家带进后院,拿了些吃食让王顺一家吃罢。王顺媳妇带着儿孙歇下了,王顺示意大宝把门窗关上,才小声的说起缘由。
王顺贩猪生意做大后,一家迁至县城已多年,和桃三爷家一直保持走动。直到三年前五十年一遇的大旱灾,他生意做不下去了,带着儿孙回到老家。旱情持续了两年,他老家本就贫瘠,加上兄弟侄子众多,王顺攒的银子全都买了高价粮食,一大家子还是死好几个。旱灾过后又遭遇洪灾,王顺老家离陵江不远,所有支流的洪水汇聚到陵江,江面瞬间拓宽,把沿岸的村落都淹掉了,王顺带着家人往高处逃,躲避洪涝,一路上又死了几个。等到洪水退去,兄弟侄子损了七七八八,都伸手朝他要吃要喝,王顺心一横,带着儿孙到蜀州府找活路去了。
即使是蜀州府,也深受灾害的影响。各行各业都清淡之极。王顺贩猪的生意清淡,便带着儿子倒卖些杂货,一家人勉强度日。年后,他带着儿子想出蜀州捣腾些稀罕玩意儿,谁想半路遇到一大队兵爷,旗帜上写着‘张’,号称‘八大王’。
王顺谨慎,带着儿子抄小道奔回蜀州府城,连夜带着儿孙出了城,投奔桃三爷一家来了。
潘掌柜到:“王顺兄弟,你会不会太多疑了,这‘八大王’想来是朝堂上的哪位王爷吧?既然是王爷,带着大队人马大肆进蜀州,也不至于吓得你躲出来啊?”
王顺哭丧着脸,牙都吓得抖开了,对潘掌柜说道:“潘掌柜,旱灾出去逃荒的人带回来的消息,说是两年大旱无人管,滔天洪水无人问,原来是北方的匪人入了关,皇帝都跑不见了,天下正大乱啊!”
潘掌柜和大宝俱是一惊,他们这消息闭塞,没想到天下竟乱了。
王顺接着说道:“那日,‘八大王’领兵进蜀州,正逢我和王喜在官道一处僻静地歇脚,刚好两个将领模样的人到僻静处小解,说是要把蜀州人杀个干净!要血洗蜀州府啊!当时,我和王喜腿都吓软了,紧紧捂着嘴不敢吱声,等那两个将领走远了,才偷偷抄近道跑回蜀州府,花了些银钱连夜出了城。”
潘掌柜吓的说不出话来,如此说来,蜀州府危险了。潘掌柜额头已经冒出汗珠,他看向大宝,说道:“永麒,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赶回桃家村。咱们镇虽离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