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苑有话交代,她只得过来,结果是空等。分明故意把她和主子分开,怎么没识破呢。
穆凝湘叹道:“别垂头丧气的,反正我好端端地回来了。以后定要多个心眼儿。这里不比咱们府,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各房有各房的算计,能有几个向着你的?更不用说白家这样的外人了......呵,其实我们才是外人。”
说到底还是她以前太笨。跟着楚夫人去了几次白府就把白家姐妹当做密友,也难怪杜鹃信任她们。
杜鹃低着头,将一颗小石子轻轻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姑娘说得对,远亲不如近邻。太太只是楚老夫人的继女,和楚老夫人所出的四子三女相比,亲厚间疏自然不一样。
“对了姑娘,舅太太跟前的灵芝告诉奴婢,今日来了位亲戚,老太爷那边的。”
穆凝湘问:“男客吗?子侄辈的?”
所有的女客她都在花厅见着了。梅州当地也就楚老太爷这一支。楚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来祝寿的亲戚,该是他分布在外地的兄弟姊妹后人。
“对,年纪不大,辈分却高。”杜鹃笑了,“和四位舅老爷一辈儿,论排行是第十四。表少爷是大公子,也得管他叫十四叔。”
穆凝湘猛地想起穿廊上窥见的那道背影,叫楚二老爷“二哥”的,难道就是他。
“那我不就得喊他‘十四舅舅’?好拗口。”
杜鹃低声笑道:“奴婢听说,这位十四老爷,其实并不是楚家血脉。”
“怎么说?”
杜鹃挖来的消息是,楚十四爷的父亲虽也姓楚,却是极偶然的情况下与楚老太爷结识的,因为实在意气相投,索性连了宗,反正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几时连的宗?我怎么从来没听太太提过。”穆凝湘疑惑。
“二十多年前。老太爷那会儿年富力强,喜好远游,是在江州遇见那位好兄弟的。大约后来走动少吧。咱们都在燕州,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谁会跟太太传这个。”
二十多年前,江州。究竟是二十几年呢,还有这个地点……
“姑娘快看,这玉兰竟是双色的。”杜鹃欢呼一声跑下了白石甬路。
穆凝湘不由自主跟了过去。确实是罕见的双色玉兰,树枝光秃秃的,花儿却开得很好,红白两色极纯正,白的娇羞红的艳丽,比夏日芙蕖还美。
穆凝湘伸手去摸,又想起尉霆笑嘻嘻递来“玉兰扇”的样子。
穿廊遇见的那三人里,除了楚二爷,其余两个一高一矮,哪个是楚十四爷呢?
身后过来七八个仆妇,步履匆匆的,手里拿着水桶扫把等物。为首那个身穿茄色马面裙的婆子见了穆凝湘,忙对她躬身:“表姑娘。”
穆凝湘问:“董妈妈这是要去哪里忙活?”
“回表姑娘话,府里来了亲戚,太太让老奴将西南角收拾出来。”
“就是那位远道而来的十四老爷?景致好又宽敞,可见这客人礼遇极高。
“可不是嘛!老太爷发话,要十四老爷走之前都住咱们家。”
一行人说话间就远去了,走得很急。
杜鹃看了看沉思的主子,乖巧地小声说:“这位十四老爷身家必定不得了。”
董妈妈是楚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竟让她亲自督办。看她急切又小心的样子,唯恐办事不利惹主子不满。感觉楚老太爷在竭力讨好这位贵客啊。
“不干咱们的事。杜鹃,我跟你说......”
院墙外有男子说笑着走过,穆凝湘听见了楚奕钧的声音:“原来十四叔竟只大我三个月。”
“哈哈哈,人家不但辈分比你高,才学阅历、人情练达,都衬得上你这一声‘叔叔’,不服气也不行。十四弟,犬子顽劣,以后还要你多多带挈。”这是楚家大老爷,楚奕钧的父亲。
“大哥过奖了。小弟才是最顽劣的,在江州时,成日里游湖吃酒、轻狂散漫,大哥别怕小弟带坏了贤侄就好。”
穆凝湘如遭雷击。这真是尉霆的声音!
说笑声转眼要过去了,穆凝湘四处张望,提起裙子跑到依傍院墙堆起的假山前。杜鹃惊讶地跟了过来,穆凝湘对她摆摆手示意息声,自己扒着山石朝上爬。
心里紧张,手脚都渗出了汗。她要看一看这个十四叔到底长什么样!
她本就顽皮,这种毫无淑女风范的事儿在家没少干,三下两下就到了顶。脑袋探出墙头,人已向一处水榭走去了,但离得不远。她睁圆眼睛盯着楚奕钧恭敬说话的方向,那人玉冠锦袍、轩昂伟岸,虽只有背影,真是越看越像。
“老爷!”
远远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道,“老爷,庆怡王府长史袁大人来贺寿,已上了茶,奴才好容易找到您。”
“我马上就去!”
穆凝湘把脑袋缩了回来。楚大老爷急促地吩咐着楚奕钧什么,她已无心去听。
刚才小厮一喊,这些男子都扭过头来。她看得清楚,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