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雪燕,已经是在安烈斯的旧都——钢锋城了。琴水丝看到雪燕,和看到这座城里的繁华一样,心情忐忑,不安。
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暗曦了。
幸好雪燕和暗曦两个人自顾自地聊着,没有看向她,她才能心不在焉地夹着菜。
旁边的雪燕,和她喝过月神的祝福。她后来才知道,喝了那酒,就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在她还没准备好的时候,闯入她生命里。琴水丝问过自己,真的没有准备好吗?她回想着和雪燕的第一次相遇,那一次琴笛和鸣,她的心早就在他那了,只是她不敢说,因为雪燕脸上总是古井不波,让人捉摸不透。她害怕一说,换来的却是一个不想要的结果。
旁边的钢锋城,几个月前还是一片死尸,那些地狱般的剪影像噩梦一样同样纠缠着她。但现在,琴水丝都有点认不出来了。钢锋城里,该摆摊的摆摊,该开店的开店,似乎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心有点乱。
雪燕轻轻碰了她一下,没缘由地来了句:“问你呢?”
琴水丝愣了半天才发现雪燕是在和自己说话,可刚才她都没怎么听两人说话。她有些脸红,慌乱答道:“很好啊,很好啊...”
“你看吧,我都说她走神了。”
琴水丝听着暗曦这么说,脸更加红了。
“我说,暴火组建的云雷佣兵团最近可以升a级了,可我们加起来人数不够,对方要求的是再多一个神级强者,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种事雪燕来问她吗,她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况且,现在不是应该先考虑子云大哥的事吗?
琴水丝犹豫着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她一说,暗曦又笑了。
还在琴水丝没搞清状况的时候,暗曦已经站起身来:“对了,上次给我的那个手腕我已经知道怎么用了,不过可惜的是,那个东西被我吞噬掉了,虽然后来做了个一样的,不过原物已经没法还给你了,真抱歉。还有,子云既然这样了,那我也就不帮助科立王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啦。”
等到暗曦走远了,琴水丝才脸红着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没有。暗曦说子云的事到古云峰找八拳道的创始人慕松前辈,还说给我们准备了一份厚礼。至于佣兵公会晋级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大陆上神级强者不过一百,除开四大家族、五大s级佣兵团和王室包揽的,基本上没什么人了,等碰到再说。”
“哦。”琴水丝听着雪燕不愠不火地说着,也猜不透对方心里是不是暗自生气,不由怪起自己走神来。
她不走心地又夹了几口菜,就跟着雪燕上路了。
古云峰就在钢锋城的西面,一出城就能远远看到。此刻,天空上已经看不到夕阳的影子,它正漫步在古云峰的背面,给古云峰的轮廓镶上了一圈神圣的金边。千万丝金缕也从古云峰的岩洞(注一)中垂下,点缀在它的影子里,仿若星空一般璀璨夺目。
这就是和饮月楼的“酒中日月”齐名的“古云落日”。不过片刻,那些金丝开始舞动,互相交织在一起,更奇妙的是,有些已经变成了瑰丽的紫色,有些则变成了激情的火红,而有些,甚至变成了难得一见的粉红。
随着太阳的继续下沉,一些岩洞的光芒渐渐弱了,又有一些岩洞不断被点亮,而那些七色的颜料,也不断地在更辽阔的画卷上勾勒出美丽的景色,像一个万花筒般,将人不自觉地吸入其中,明明看不懂它的含义,却打心底里感觉到一种自然美。
对,自然美,它是如此纯粹,又是如此地动人心魄,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人除了仰望,剩下的还有什么?
琴水丝和雪燕向着古云峰进发,面对这种迷人的景色,她也开始了自己的幻想:要是现在不是在赶路,而是——她撇着头看了看身前的雪燕,小脸不禁又红了——而是在追随着爱的脚步,该是多么幸福啊;真希望有一天,就这样和雪大哥漫步在美景中,不带任何目的,只是,呼吸着彼此存在的空气,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天荒地老。
但夜,终究还是静悄悄地来了。
他们在半山腰停了下来,雪燕点了堆篝火,便与琴水丝拉开一段距离,开始运功打坐,将她一人撇在一旁。
琴水丝怔怔地看着燃烧的火苗,思绪却跳到了雪燕身上。他讨厌我吗?不然为什么疏远我。是不是我拖了后腿,他在生我的气?如果没有我,大概他现在已经到山顶了吧。
她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狼嚎,而周围的树影也在火光下变得狰狞起来。她不自觉间抖了一下。我是不是很没用,身体又弱,又胆小,只会给他添麻烦。
她感觉眼泪在打转,但她拼命抑制住,不想让雪燕看到。不,我千万不能哭,回忆,要回忆快乐的片段。一想到这,那次琴笛合奏的场面就不自觉地跃入脑海中,她又想到两人一起喝的月神的祝福,心底便泛起阵阵涟漪。
琴水丝心神稍定,感觉那篝火也温暖了几分。这个时候,她又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嗡嗡声。她看了看雪燕,发现他并没有察觉。
兴许是我的错觉吧,琴水丝这样想着。然而她一静下来,那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比原来大了不少。
琴水丝瑟瑟缩成一团,生怕是什么恐怖的巨兽。但她一看雪燕,便犹豫了起来。
我怎么能一直期盼在他的保护下呢,我不想成为他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