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祭文,让顺治情难自禁的哀哭,泪水一时间无法遏止。孔四贞进殿跪拜后,道:“皇上,请节哀!龙体为重。”顺治见到是她,心中更生伤感,想起上次她来京时,端敬皇后还亲自在承乾宫设宴,为她接风,如今却是伊人已逝。“四贞,我真的受不住了……”除了端敬皇后,他也只有在这个儿时玩伴面前才能显露自己的真性情。孔四贞见他骨瘦如柴,眼圈青乌,叹了口气,劝慰他道:“大行皇后驾鹤西去,原是投奔极乐,魂归离恨天。活着的人只有好好过日子,才能让去者安心。”她的几句话颇有佛家意味,顺治不禁陷入沉思。
顺治最终还是没有经受得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在万善殿自行削发,准备出家为僧。一直为端敬皇后之丧主持法事的茆溪行森和尚不得已替皇帝剃度,并赐法号行痴。消息传来,举朝皆惊,孝庄太后更是震怒不已,她亲自拜会了茆溪行森的师傅玉林大师,请他出面劝顺治回心转意。在玉林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解下,在安亲王、康亲王等亲贵轮番的苦劝力谏下,在孝庄太后软硬皆施的阻止下,顺治勉强的回到宫里主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以为他再不会闹着要出家了。只有孔四贞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妥协。
果然如她所料,顺治身在朝廷心却已随亡妻远去。仅仅四个月之后,他就染上了天花,病情来势汹汹,转眼间,已到弥留之际。和孝庄太后商量后,顺治决定将皇位传给皇三子玄烨。他连夜在养心殿召大学士王熙进见,命他写下遗诏,玄烨继位后,着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辅臣辅政。
临终前,顺治命孔四贞把玄烨带到他面前,向玄烨道:“你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吗?长大了要怎样?”玄烨知道父亲就要不行了,流着眼泪懂事的说,道:“儿臣记得,愿效法皇阿玛,治理国家。皇阿玛,玄烨还小,您不要丢下玄烨……”他呜呜的哭着。孔四贞怕他哭泣不止,惹病者伤心,忙喝止道:“三阿哥,不要这样!皇阿玛还有话要交代你呢!”玄烨这才止住哭,恭谨的走到父亲病榻旁听父亲的训导。顺治欣慰道:“想不到你这小小孩子竟能克制情绪,比我强多了!将来,大清的江山也只能依靠你了。玄烨,皇阿玛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愿天下国泰民安。”玄烨点点头,撇着小嘴,又要哭泣。顺治勉强一笑,道:“不要难过!自端敬皇后去后,我已觉了无生趣,此时若能随她而去,只觉欢喜无限。”他最后几句话竟是自言自语,孔四贞听后,心情压抑,不能自控,终于也落下泪来。
顺治又把玄烨叫到身前,轻声道:“孩子,这么多年来,皇阿玛从来也没有好好尽到阿玛的责任,以后你要听皇祖母和孔姑姑的话,知道吗?”玄烨应了一声,道:“皇阿玛——”顺治苦笑,摸着儿子的头,道:“阿玛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你长大,你记住,阿玛会在天上看着你!你要是不能勤政爱民,阿玛——”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玄烨的脸上也喷到了一点,但他不敢拿袖子擦,站在一旁默默流泪,成熟的不像个八岁的孩子。顺治扯下一块衣襟,拼尽全力,沾着自己的血写下四个字:永不加赋。写完后,他就跌回床上去。玄烨接过父亲的血书,跪在父亲床前磕头。顺治虚弱的向玄烨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自己要和孔四贞说几句话。
玄烨退出去之后,顺治道:“四贞,这些年我常常想起咱们小时侯的事,你总是坚强的像个男孩子似的。皇额娘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就……不要回广西了。”孔四贞点点头。顺治叹口气,又道:“以后,就把玄烨当成你自己的孩子吧!交给你,我放心。他额娘佟妃这一两年来多病多灾,也不是个高寿的。”孔四贞泣不成声道:“皇上……您放心好了,四贞定当……尽力襄助幼主。您……”顺治忧心道:“我去之后,朝廷里必要有一番动作,只怕我的那些满汉一统的主张,都要遭到废除。但满汉一统……乃是大势所趋,将来等玄烨亲政,也只有靠他……你要多指导他读读汉人先贤的著述,不可妄自尊大,一叶障目,眼光要放长远。”他说到此处,竟有托孤之意,孔四贞感动不已,真情流露,痛哭流涕。顺治勉强笑道:“四贞不是普通的塔拉温珠子,四贞要做女巴图鲁。”这是他们儿时孔四贞说过的话,如今说来别有一番感怀在心头。顺治疲惫无力的闭上眼睛,呓语道:“皇额娘——请皇额娘来呀!”
孔四贞拭泪退下,孝庄太后最后一个来到儿子病榻前。顺治拼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身体握着母亲的手,动情道:“儿臣不孝,要先额娘去了。请额娘原谅儿臣这些日子以来的胡闹,儿臣实在不是个好皇帝!”孝庄太后悲伤不已,道:“你这个傻孩子呀!额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你不该这样扔下额娘和大清的天下。”顺治奄奄一息,轻声道:“儿臣已生无可恋,再无勇气活下去。宛如和孩子都在那头等我,我早想去和他们团聚了!”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董鄂妃柔美的面庞和四阿哥稚嫩的笑脸,眼角流出一串泪来。
最后,顺治说出了最后的心愿:“皇额娘,我和宛如夫妻情深,请您把我和她葬在一处,让我们永不分离。儿在另一个世界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典。”他殷殷的望着母亲,孝庄太后含泪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