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苍龙笑道:“公子稍等。”
迅速将子卿左右的两个侍卫隔空点住了穴位,只能言语。公孙苍龙吩咐:“喊吧,宋国公子站在此地不动,众人有敢上前伤他的,骂他的,唾弃他的,半个时辰内不受责罚。”
两侍卫皆面如土色,不敢搭话。子卿听公孙苍龙将宋国公子的名头都叫上明面,自信地对侍卫道:“怕什么!只管喊。”言讫,嘲讽地看着公孙苍龙。
“宋公子立于此,敢上前动他的,骂他的,唾......唾他的,半个时辰无罪也!”看到公孙苍龙的眼色,又加上一句,“第一人可赏千金!”
四周游人皆看疯子一般,惊呆了,几乎似跑着围了过来,然没有一人敢上前的。
子卿又羞又恼,看着公孙苍龙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股倔强的气,使他不言不语,不动如山。
“碰一碰公子,可得千金否?”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至一刻有余,终于有大胆者,胆怯地一问。
那侍卫就要叱喝,被公孙苍龙猛然凌厉地眼色,吓了缄口。
无人回答。四周静悄悄,片刻又嘀嘀咕咕,而后又嚷嚷的热闹起来。
“我试试!”
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惧,或生活极度缺钱,那刚才询问的壮士,铤而走险了。
他厚实又粗大的手掌,弯成拳头,只留下翘着的食指,颤抖着黧黑的手,轻轻且十分小心翼翼地碰了子卿的胸口衣服上,哪怕稍微只是将衣裳上弄了个小小的凹,亦是觉的犯了滔天大罪般,苍白着脸对公孙苍龙说:“钱......钱呢。”
公孙苍龙从自己衣祐中摸出一块玉佩,递给那汉子,笑道:“这玉不止一千金,你很勇敢。”
汉子憨憨笑着点头,接过玉佩就跑出了人圈,消失无踪了。
这时,子卿胜券在握地斜眼去看公孙苍龙那边,心道:“想要做本公子的老师?真是无稽之谈,看你怎么输的起,祖父的约定,在此事后,就可以不住数了。”
“真的......真的半个时辰内,恕我等无罪吗?”
在子卿滞住了的白脸上,及公孙苍龙笑眯眯地鼓励中,有人问了那句。
刚开始,那些人是遮遮掩掩蒙着脸,上来在子卿的脚背上轻踩一脚的,后来......
“混蛋!本公子要杀了尔等贱民!”
子卿几乎要怒吼而出,可,发现被公孙苍龙暗算了。
一拳不轻不重的在子卿的胸口锤了一下,并无反应。将子卿腰间的玉佩,摘了,并无反应。拽着子卿的衣领,提了一下,并无反应。
“呸!”一口唾沫吐在子卿的蔽膝上,亦是并无反应!那卖身的少女,红扑扑着脸,转身逃出了来。
接下来的时刻将宋国公子,子卿的内心高台,击成了断壁残垣,毁灭殆尽。
人性之恶,在“半个时辰,无罪”的特定条件下,毕露无疑。哪怕子卿此时年纪不过十二岁,倘是唇红齿白的舞勺孩童,在潸然泫泪之中,亦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唾沫、菜羹、污泥;撕扯、掐捏、踩踹,若不是公孙苍龙气势威慑,动凶器者亦是有之。
这对子卿言如梦魇般的半个时辰,在公孙苍龙高喝一声:“止!”后结束。
在“止”这一个字,将兽性彻底激发的人们惊醒后,众人呆茫,望着双手,须臾,惊恐呼叫着四散逃命。整个市曹鸡飞狗跳地乱成一团。
两名守护子卿的护卫,在穴道自解之后,轰然跪地,跪的是子卿的父亲,宋国君世子——子司空。
百余位甲士在宋世子的怒涛中就要奔去诛杀了公孙苍龙,然,宋国宫卫军,却突然到来,将这百余位甲士团团围住。来的是宋国君子白。
子白抚着白须,看着子卿呆木地孤立,心疼却不曾表露。慢行至公孙苍龙身前,平静又威严地道:“先生这是......何意啊?”
公孙苍龙高深莫测地轻声,道:“公曰此子乃虎性,我也认为如此。然,虎独之,若不与百兽为群,今后唯有孤老终身,志不可扬,累及家人。”
子白摸着白髯,点点头,不在追究。
子司空领着满身恶臭且衣不蔽体的子卿至宋公面前,道:“君父!看看吧,你的孙儿都被玷污成这样了,我求君父杀了公孙苍龙!”
子白蹙额,公孙苍龙从容不迫,两人皆看着年幼的子卿。
少刻,在父怒不可耐之时,子卿缓缓跪地对着公孙苍龙叩首。
“老师。”
惠邑城外,联军大寨。镐京两万军队结成的阵营中,帅帐。
子卿青铜甲未解除,席坐军案后,劳累而托着下巴小酣了一会儿,忽而想起拜师的情景。
“恩师!”
子卿猛然惊醒,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