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这回天降蝗灾, 刘海大仙不忍百姓受难,特给金蟾接了一足让它下凡来帮助人们消灭蝗虫。”
他说得十分认真, 显然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
青蛙、□□他人老成精是见多了,顶多能吃些小蝗虫,可褚家大少带来的牛蛙可是能吃下大蝗虫的,除了用金蟾来解释它们的天赋异禀,老匠人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甘棠和白思德面面相觑,有些好笑。
“老人家,那不是金蟾, 是美国大牛蛙。”白思德说。
老人笑眯眯地用心知肚明的口气说,“俺明白,是美国的,美国要和中国一起打日本鬼子,是好人。”
白思德见状,知道解释不通,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有些明白福尔曼的无奈了,中国有一套完整文化传承,表面上是多神论者,骨子里却是无神论者。
越是书香门第越是不信鬼神,和西方恰恰相反。下层百姓倒是信神信道的,可是让他们忠贞于一个上帝有些太为难人了,他们喜欢求子拜观音,求财找财神……
本来福尔曼在此地传教就极为费劲,这下子美国大牛蛙居然也来抢镜,让福尔曼有火都不知道找谁撒。
难道要怪美国为何会出产牛蛙这种奇怪的生物?
甘棠听得挺有意思,补充说,“刘海戏金蟾,步步掉金钱,金蟾本来是危害百姓的妖精,被刘海降服,打斗之中金蟾受伤断了一脚才变成三足。”
老匠人讪笑两声,显然他对甘棠说的故事心知肚明,可当下他对自己的说法是深信不疑的。只是看甘棠衣着富贵,不敢辩驳罢了。
甘棠无趣,拍了几张金蟾雕像的照片告辞离开。
“我们不如去拍下他们如何消灭蝗虫的?”甘棠又有了新的主意,老匠人对美国牛蛙的推崇让她对牛蛙十分感兴趣。
白思德恰好也想看看牛蛙如何在中国‘工作’的,两人打听好褚调阳的形成,赶到了灭蝗前线。
“记者?”褚调阳撇撇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一只小核桃玩。
“好事呀!还有外国记者呢,这下子褚家可是中外闻名了。”和褚调阳满不在乎的神色相反,王管事高兴极了。他自幼卖身褚家,几乎把自己当成了褚家人。
“哦,你去招待吧!”褚调阳漫不经心地说。
王管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褚调阳,苦口婆心的劝道,“俺的少爷哟,恁露脸的机会咋能让俺去,当然是少爷您去,洋记者带着相机呢。到时报纸上一登,老爷能不高兴?”
想到自家望子成龙的老爷子,褚调阳也有点头疼,就一个牛蛙灭蝗,愣是被老爷子弄出‘圣人出世’的架势。将他吓得差点没跌倒,现在都民国了,还弄那种把戏。在他的好劝歹劝下,将名头安在神仙刘海上。
为这,老爷子没少叫心口疼,觉得给人做了嫁衣裳。
王管事的话有一点触动了他,犹疑地问“这样我爹就不会编些神仙下凡的事了吧!”
王管事连连点头,“那是肯定,洋人可不信咱的神。”
一想到自家少爷要在洋人中扬名,他就忍不住的生出自豪之情。一直跟在褚调阳身边的王管事十分清楚牛蛙产自美国,在他眼里,美国人真笨,守着这个宝贝居然没想到用它们来灭蝗,还是自家少爷聪慧。
“行,行,依你的。”褚调阳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出去见了甘棠和白思德二人。
“幸会、幸会。”一番十分简短的客套后就进入了正题,在拍了几张他的照片后,带着他们去放娃的地方。
牛蛙不能长时间的离开水,所以周围遍布了水箱方便牛蛙随时跳回水箱休息,工人们兢兢业业的守在那里,防止个别牛蛙迷路。
蝗虫还未形成大规模的蝗灾,但数量绝对不少,不少枝条都被蝗虫坠得落了地。
牛蛙们胃口大开,这块野地对于它们来说不压于一个五星级餐厅,丰富的食物、舒适的水箱,以及同伴和伴侣,让它们享受极了。
“消灭这块野地上的蝗虫大概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褚调阳介绍着。
甘棠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野地里的蝗虫密密麻麻,想来数量不少,牛蛙在蛙中个头算是大的,可远远比不上鸡鸭,它们能吃得下吗?
对于褚调阳的说法,白思德是深信不疑的,和甘棠解释,“美国牛蛙的食量极大,如果不能喂饱它们,它们还会吞食幼崽。法国曾经引进了一批美国牛蛙,结果没过几年,牛蛙就因为食量过大导致当地的青蛙、□□、小型鸟类几乎灭绝,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接着,他转过头严肃地警告褚调阳,“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引进的美国牛蛙,但一定要注意它们疯狂的繁殖能力和可怕的食量,弄不好它们会是一场灾难。等灭蝗成功后,一定要对它们进行人道消灭。”
褚调阳笑了,“白先生,在中国是不可能的。”
白思德的眉毛高高隆起,他想起了孔庸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一眼就能看透的事,中国人都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那些在中国不可能发生。
板起了脸,“不,不,褚先生,对于这种自然规律而言,不管在美国、在欧洲,还是在中国,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不是您说不发生就不会发生,比如通货膨胀,事实证明中国也会发生,这些不是可能蒙上眼睛就不承认的。”
褚调阳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收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