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过来。”高国栋竖起眉毛轰赶村人。
高顺子有些急了,扯着干瘪细长的脖子嚷道,“国栋,俺是你顺子叔,跟叔说句实在话,人城里人能帮俺们不?”
高国栋圆滚滚的眼睛气势十足的一瞪,“你咋净想美事,你不劳动人凭啥帮你?就冲你这种想法赶紧回家去!”
高顺子不高兴了,“他们恁有钱,凭啥不帮咱,咱可都要饿死了。”
村人立刻躁动了起来,高国栋见状冲进人群中拉出高顺子,对着众人高声说,“就他这种懒汉想法,大家说他不饿死谁饿死。今儿个俺替俺爹把话撂在这里了,干爹、干娘愿意给大家机会挣粮,但谁要丢咱小高庄的脸,让人以为咱小高庄都是好吃懒做的懒汉,那人就回家挨饿去。”
高国栋这么一说,村人心里有了些底,可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愿意离开,生怕被人捷足先登抢了自己机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离开的意思。
索性,大家伙往地上一蹲,闷头耷脑不出声,一副就赖在这的模样。
高国栋见状,让他们靠着墙角阴凉地里蹲着。自己甩甩胳膊进了屋。
高传此时还没休息,三叔公、六叔公还在他家呢。
三叔公年纪大些,佝偻着身子,脸上都笑开了花,“这下好,好赖今天村里是过得下去了。”自打天不下雨,他就没睡过一场好觉。谁都怕逃荒啊!一场子荒逃下来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死人,那种情况他是想都不敢想。
六叔公还算年轻,精神头十足,也是笑着说,“你那婶子为了祈雨见天垫着小脚往县里跑,这下子好了,周先生不是说在地里打井吗?咱不看老天爷眼色活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话题转到了正题上,“传子,周先生不是说还要雇人给劳力做饭,你婶子手艺不错,也让她去灶上帮忙吧!”
六叔公率先开口,到灶上不管能不能拿到工钱,总是能拿着粮的,他的算盘打得贼精。
三叔公也不甘人后,想说自己婆娘也去灶上,一想自家婆娘的年纪就熄了火,转而想到了小闺女头上,“我家红儿灶上一把好手,也去得。”
对于族老的请求高传一口就应了下来,送走了二位叔公,他正准备小歇一会儿,看见幼子国梁走了过来,高李氏怯怯跟在身后。
“爹,俺都听见了,干爹要招人起房子,您看小舅舅中不?”高国梁直接央求他爹。
高传的视线立刻射向高李氏,冷声问,“是你让国梁找我说的?”
高李氏瑟缩了一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高传的声音惊动了高国栋,他连忙进了里屋。
“爹,啥事?叔叔们都在院子里等你出去呢。”他轻声提醒高传。
高传会意,压低了声音,“跟你说了多少遍,少和你那赌鬼爹打叫道,一沾上他咱家少不了脱层皮。再说,平时也就算了,这时候要是让大家伙知道俺帮个外村人,俺这村长咋当?村里的精气神就散了。”
高李氏讷讷的说不出话了,高国梁咬咬唇,仗着高传最心疼他,上前晃着高传的胳膊,“爹,姥姥一家都要饿死了,你就给想个法,先过了难关再说别的。”
高传又瞪了一眼高李氏,挥手打发走她,“赶紧用先生给的米熬一大锅粥去。”
转而头疼岳家的事,按理高李氏是他家拿一袋面粉换来的童养媳,8岁就生活在他家,等于是高家养大的。可亲情哪里是说断就断的了,他那小舅子到还入得眼,就岳父和大舅哥实在不成样子。听说前些时候又将高李氏的妹妹卖到内地的窑子过活儿去了,他那岳父拿到女儿的卖身钱又赌个精光。
高李氏在厨房一面抹着眼泪一面熬着粥,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连忙擦干眼泪一瞧是高国栋,强笑着问,“大儿饿了?娘这就给你盛饭。”
高国栋连忙摇了摇头,“今天吃了干娘恁好吃的,油水十足,俺不饿。”
“是爹叫俺来的,爹让俺拿斗米给姥姥家送去。”
高李氏听了,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高国栋忍不住说,“娘,你笑起来好看,咋不多对爹笑笑,爹就喜欢瞅你了。”
高李氏哭笑不得。
偏生高国栋一本正经的说,“俺爹要是像俺干爹一样心疼媳妇就好咧。”
高李氏破涕为笑,轻轻打了一下高国栋,“快去吧!等下天晚就回不来了,替我像你姥姥问声好。”
高国栋嘻嘻一笑,背着一斗米出了家门。
高传并没有让村民久等,粥熬好了就出了屋子,村民们纷纷站了起来,眼巴巴的望着高传,鼻头飞快的翕动。
好像的米粥味,人在极饿的情况下,米粥清新自然的香味勾起了人心底处对粮食最初的执念。
高传家原是大户,连年灾害才败了下来,但底子还是有的,一面让人抬出一张桌子,一面吩咐儿子高国梁拿出一摞摞的碗,高李氏将一碗碗盛好的粥整齐的放置在桌上。
“今儿个的周先生请大家伙喝粥,上好的白米粥,挨个过来领。”高传高声说道,村民们嗡地一声,紧张的盯着高传。
“来,猫蛋先来。”高传端起一碗粥塞到不由自主挤到桌子最前面的猫蛋手上。
猫蛋端起粥,顾不上烫,哼哼哧哧的下了肚,摸着热乎的胃满足的喟叹一声,发现村民们已经一窝蜂的挤到桌子前了。
高顺子手短脖子长,伸着又细又长的脖子,子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