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先前她千方百计要除去的陆霁斐。
“绿水,去夏府。”男人伸手,叩了叩马车壁。
马车调转方向,随冯志往夏府的方向去。
苏芩道:“你是要去救夏达?”
男人斜睨苏芩一眼,并未开口,但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觉得可能吗?
好吧,是不可能。这个男人有多小肚鸡肠,整个世上怕只有苏芩一人知道了。
……
夜半,夏府。
天际处压了半个时辰的黑云终于溃散,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骤风暴雨,“噼里啪啦”的打的槅扇外的芭蕉七零八落,蔫头耷脑的直往湿泥处垂。
夏达身穿素白长袍,束发上系一段水绿发带,整个人神色怔怔的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芭蕉叶旁。
素白晶莹的急雨毫无阻拦的往下砸,打的那柄油纸伞都有些歪斜,从侧边汇聚垂下一串水流,溅在夏达脚旁,湿了鞋袜。夏达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后背被雨溅湿,身上的袍衫被雨淋湿,依旧执拗的护着那株芭蕉。
“爷。”管家上前,劝道:“还是让奴才来吧。您身子骨本就没好全,这再折腾下去,万一又发了热,那可不得了。”
斐济那一脚踢的狠,夏达这个文弱书生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当时被从宫里头抬回来,太医救治了一夜,才将那肋骨固定好。如今身上的热退了,却也不歇息,来这处给一棵芭蕉树挡雨。
“不必,我来。”夏达伸手,挡住管家欲拿伞的动作。他抬手,触到那青翠欲滴的芭蕉叶,苍白的脸上显出笑来,“姀姀最喜欢在槅扇处种芭蕉叶,说这样夏日的时候可以折了叶子挡日头。”
在夏达生病的这段日子里,管家最常听到的,就是“姀姀”这两个字。
管家不知道“姀姀”是苏府苏三,苏芩的小名,只道哪个女子这般好福气,能得夏首辅如此青睐怜惜。管家又想到先前的夏夫人,觉着难不成这“姀姀”唤的就是夏夫人?
管家看一眼夏达羸弱的身体和那惨白的面色,自作主张,差人去镇国大将军府请朱丽月过府。
雨势越来越大,就似有人拿着木桶从天上泼水一样。到处都是雨珠落下后飘起的阵阵白茫水雾。
夏府的大门被人强横破开,管家着急忙慌的过来禀告,“爷,不好了,冯堂官带着西厂的人闯进来了。”
夏达握着油纸伞柄的手一紧,他捂着胸口低咳几声。
管家立刻上前,扶着人坐到房廊侧边的美人靠上歇息。
那头,冯志带着人跨过垂花门,入甬道,径直至夏达面前。
“夏首辅。”冯志不甚恭谨,歪歪斜斜的作了个揖,身上穿着蓑衣,脚上是一双海棠屐,那雨水顺着冯志头上的笠帽往下落,滴滴答答的遮住了视线,被冯志不耐的往后拨了拨,露出半张浸着雨水的脸来。
“冯堂官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如此气势汹汹而来,必是来者不善。夏达攥着油纸伞,看一眼冯志身后腰配大刀的西厂中人,苍白唇瓣紧闭,被雨水打湿的瘦削身体显出一股摇摇欲坠之感。
“听闻夏首辅畏罪自杀,本官特来为夏首辅收尸呀。”冯志与冯宝长的有些相似,再加上他这些日子身子滚圆不少,所以整个人更是与冯宝像极了。不管是表情神态,还是说话的方式。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管家站在夏达身边,面色惊惧的看一眼身边的夏达。
“爷,奴才去请老爷来。”
“不必。”夏达阻止管家。他撑着身旁的圆木柱站起身,手里的油纸伞也被当成了拐杖。
“夏首辅若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本官会代为转达给夏老爷的。”冯志神色嚣张的拔出手里的大刀,整个人显出一股嗜血的兴奋。
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杀人,杀的还是当朝首辅,可见冯宝的胆子有多大。但夏达知道,这是冯宝在狗急跳墙。
自陆霁斐死后,如今朝堂分三势,分别是陈太后、夏达和冯宝。如若陈太后听信夏达之言,对冯宝产生敌意,而与夏达联手的话,冯宝必败。至此,冯宝决定先下手为强,将夏达除去,顺便把杀害郴王的罪名扣到夏达头上。如此一来,不仅消除了陈太后对他的怀疑,还能与陈太后联手,将斐济一网打尽。
斐济于陈太后和冯宝而言,不只是对他们的威胁,更是对大明的威胁。没有哪个掌权人,会喜欢那些拥兵自重,随时随地都能将他们置于死地的人。
“咳咳咳”夏达咳的有些急,他用力攥紧手里的油纸伞,看到管家拦在自己面前,被冯志一刀就解决了。
雨势越大,冯志杀了人,看到血,整个人亢奋起来。
冯志身旁有人提醒,说:杀夏达不能用刀,毕竟夏首辅是畏罪自杀的。
冯志点头,将手里沾着血的刀扔给下属,然后自己上前,一把抽开了夏达的腰带,攥在手里,缠在虎口处,用力绷了绷。
“夏首辅放心,你这腰带做的很结实,本官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