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只想逃避,“不用了。冬天骑车带着人太笨重了。我还是自己去坐公车吧。”
清瑾笑着,径直扯过清来,挎在他自己肩头,“行啦。姐,走吧……”
又是一声“姐”……清浣呆立在少年背后。却也不该难过,不是吗?是她一次次要求清瑾这样呼唤,如今也算求仁得仁,她不该难过的,不是吗?
清瑾伸出长臂扯过清浣,拉她坐在车后座上,“抱紧我,走啦!”
亦真亦幻之间(第二更)
“抱紧我,走啦!”少年长腿用力,小小的单车载着两个人自如地飞翔。
清浣难过地咬住唇——抱紧我,走啦……如果可能,如果不是姐弟,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抱紧他,跟他一起走……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海角还是天涯……
少年一边使劲踩着单车,一边轻快地吹着口哨,让欢乐的音符飘了满路,只有迎面的风看得见——他腮边的泪下……
姐……如果只是一个称呼的改变,能够让你快乐和安心,那么我便这样叫你吧。只要你,不再哭。
蝴-
真正紧张的学期到来了,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与其说是在备考,不如说在拼命。所有高三的考生几乎都把自己变成了一根蜡烛,拼命地点燃自己,耗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只为了这一搏。可能所有人都为此痛苦不堪,只有清浣对这份辛苦甘之如饴——因为只有这样的繁忙,只有这样的无暇分心,才能让她从悲伤里挣扎而出,暂时逃开那份窒息的沉重。
课间操,体育老师还在领操台上不厌其烦地分解动作教大家做着第七套广播体操。学生们都是恹恹地,手缩在袖子里对付地做着,都在盼着能赶紧进教室去享受温暖。清浣则难得乖顺地跟着一板一眼地做,因为她整个人都是机械的,压根儿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做操这件事儿上。她在——不由自主地遥望着清瑾班级的方向。那身材颀长的少年,远远地站在他们班级队列的前几名,清浣则远远地站在他背后的方向里,所以这才能放心地去偷偷望他,因为他不能发现……
苎丛丛的人影,像是层层的林。清浣错觉自己仿佛置身密林之中,没有方向,孤身一人。林中虽然氧气丰足,却也被层层的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清浣闭了闭眼睛。有点累——她本是低血糖,这样站在太阳地儿下晒了大半天,又是在做操;再加上近来的身心压力都太大,她只觉得自己眼前无数金星闪过,耳畔广播体操的伴奏音乐和口令声也全变作了单音节的轰鸣……
“清浣,你怎么了?”身后的女生关切地轻轻叫起。清浣努力睁开眼睛,努力想要微笑,却只觉天地倾转,一片惊呼里,她的身子倒向大地……
一片纷乱,终于身子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有鸽子在人群之中扑腾,少年的嗓音尽量平缓却掩不住惊痛,“清浣,别怕,我在你身边……”
终于,可以放心下来。黑暗与静默铺天盖地地压来……
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了……
-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清浣却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置身在医院的病房之中。
或许是这阵子来医院来得次数太多了吧,让她都能仅仅用呼吸就能辨识出那股子独属于医院的味道。小时候妈在家里地上掸来苏儿的时候,她就常常捂了鼻子跑到院子里去,说家变成医院啦……那时候小小的清瑾总是追在她背后,坏坏地喊着,“给清浣屁屁打针针……”
那时候缀满了金色果实的柿子树,那时候穿着开裆裤坏坏笑的小屁孩儿清瑾,那时候妈妈一边掸来苏儿一边笑着望来的温暖眼神……清浣在昏迷之中不觉静静微笑。真好,那样的时光,真好……不知道是不是她没出息,当所有人的梦想都是成为科学家啊、嫁个有钱人啊之类的时候,她的梦想总是小小而又平凡——她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
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永远不分开——自己的愿望明明就是这样平凡而小小的啊,却为什么上天都不能答应她,更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啊……
耳畔似乎有医疗器械碰撞搪瓷托盘的响声。清浣睁不开眼睛,却似乎听见有少年的嗓音在耳畔轻轻地呼唤——很像清瑾啊,却为什么他在喊着“妈,你别怕,我在你身边……”
他是谁?他是谁!
怎么嗓音会那么像清瑾,而且——他竟然跟清瑾说着同样的话!只不过称谓换做了“妈”……
清浣着急起来。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少年!
“醒了,醒了!”耳畔登时嘈杂起来,清浣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哪里还有那轻声呼唤着“妈”的少年?当然不是没有人,而是视野里站满了人:班级的同学、学校的老师,还有,清瑾……
却没有那个少年,没有了……
清浣难过地按住额角。房门打开,上次曾经在医院中见过的那位专家王医生走了进来,周围的医生全都尊敬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