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乱世里护得了妻儿的,才勉强入着了眼。
二十三还未娶妻纳妾,说明重事业轻女色,日后不会弄些腌臜事儿糟践自家丫头,更看重的是,目光实诚,作风正派,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溜鸟逗狗之辈。又有个镖局的营生,吃用上也可富足不窘困,寻常人也不敢招惹。
檀婉清这才放心的将人许配了过去,白送了一笔银两,让其度过难关,日后好好经营,以保妻儿衣行住行方便。
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张茂兴知道檀婉清便是妻子的旧主子,便拱手道了句:“在下张茂兴,多谢当年小姐的援手之恩。”
有外人在,檀婉清还是端起了几分样子,端庄敛身点了点头,道:“区区小事张镖头不必放在心上,何况这次为了我的事,劳驾你们夫妻长途跋涉,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小姐言重了,你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恩人,就算让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一番,檀婉清便叫来正月带张茂兴去东间用些汤饭点心,瑞珠、钰棋与檀婉清终于进了内室,激动的拉手坐下。
“小姐,你这半年来过的可好?看着样子都觉得瘦了……”钰棋红着眼晴道。
“我这腰都粗了两分,哪里见瘦,你再看看?”檀婉清慢声笑道。
“是吗?”钰棋抹了抹眼角看过去,小姐身姿仍然丰盈窈窕,翠色腰带系在腰上依然纤纤一握,看不出所以然,不过看着小姐的脸色倒是红润饱满,不似涂胭脂的样子。
她忙抬头看向四周,屋子里小,无什么隔断回廊,几乎一眼便看透了,对面那窗户的漆都掉了些,看着便知是许多年头了。
“你怎么照顾小姐的,怎么能让小姐住这样的地方?”钰棋瞪向檀婉清身后的瑞珠,钰棋当年是檀婉清身边四个大丫环首,瑞珠是最小的,一直受人管,如今被她一瞪,瑞珠也觉得委屈起来:“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跟小姐一路到益州,身上根本没多少银子,还是小姐在发髻里藏了些打赏的金梭子,否则连这样的地方都住不起……”
“你还顶嘴,当初怎么教你的规距?在府里的时候成日就只会贪食,让你好生学些绣技你也不肯,但凡用些心,也不至于小姐跟着你遭这罪……”钰棋的绣技极好,一副喜鹊登枝双面绣屏,百两不在话下,只靠一手绝技,也可生活的很好。
“我,我……”瑞珠扁了扁嘴,这段时间她都快忘记檀府里的规距了,如今被钰棋责斥,仿佛又回到檀府,一下子就萎靡起来。
“好了好了。”檀婉清抬手阻止了钰棋的训斥,“现在早没了什么檀府,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还能寻处安生地方过自在日子已极其幸运,不要责怪瑞珠,这一路上她跟我吃了不少苦,且多亏了她,我还好生活着。”
“小姐,要是我陪在小姐身边就好了……”钰棋眼晴又是一红,恳恳切切的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她们主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就算分开了三年,再见也毫无隔膜,都各自欢喜不已诉说的往事。
此时吃饱喝足的几人,正在一处羊围处围看,这处羊圈以青石搭建,收拾的十分干净舒适,里面正有一紫一白两只山羊,卧在柔软的细草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食粮。
几人“啧啧啧”数声,那食粮可真够奢侈的,比人吃的还好,粒粒金黄的玉米、黑色饱满的豆子、晒的干干的大麦,旁边还有切的细碎可入口的豆秆与豆荚与牧草可改善口味进食。
“那只紫色卷毛的难道就是产紫玉浆的紫羊?”
几个人都盯着那头紫羊看,比寻常的羊要生的小一些,四脚细一些,紫毛也比平常的山羊厚实,因为毛色曲卷,看着紫绒绒的一团,再加上一冬细心调养,正月也如伺候年幼小弟一样细心打理,毛色十分鲜亮,有几分羊中“贵族”之气。
看的几个镖“啧啧”称奇。
“紫玉浆是朝廷圣品,数量极其稀少,千金难买,没想到这里有一只。”张茂兴走了出来,看到了那只紫羊,也是惊讶了一番,镖局的人常南北走镖,这些新奇物事多少知道些。
“这只要被运回京城,那我们岂不是发大财了?”
张茂兴摇了摇头:“这种品阶紫羊极其娇贵难养,圈养环境苛刻,当初庚邦国进献给皇帝一共两只,运到时死了一只,另一只奄奄一息,皇上动用整个尚医院的人才勉强救治,这还是庚邦国一路上精心伺候,若我们只怕半途就只能烤来吃肉了。”
另一句话他没说,这样一只价值连城产数量稀少的紫玉浆的紫毛奶羊,竟然养在这个院子里,足以见那位大人的心之所系,只怕这次带人走之事是祸不是福啊。
***
“你刚才说,你们被人关了五日?”檀婉清脸上的表情一顿,忙问道。
“是的小姐,我与夫君一行车马刚进外城就被人看守起来,今天允许我们入城。”钰棋道。
“看管你们的是谁?”
“好像是守备府的人,一名叫王骥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