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一片空荡,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偷偷拿出自己藏在柜台角落里的酒坛,走进后院里,夜风温柔轻抚过脸庞,青娘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如释重负。
她坐在台阶下,看到月光如水,透过树桠斑驳地落在地上。
夜已经深了,这样寂静的夜里静得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此时此景,总容易勾起人心里连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深埋的情绪,一天又一天,究竟有个什么劲儿。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来自己前不久还说谢天是吃饱了没事做,过够了安逸日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已经和冥王说好了,等到一千件功德已满的时候,就让谢天谢地重新踏入轮回吧,人间百味一一尝过,才不负自己。
那个时候余生也大了吧,说不定自己孙子都有了。阿丑呢?就解了血盟,天大地大,不该拘束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一千件功德什么时候瞒可是自己说了算,想到以后,她轻轻弯起了嘴角,脸颊上露出了一颗小酒窝。
镇龙镇
酒后失态这件事真的存在。
这是青娘宿醉后得到的教训。什么醒来什么事都会忘记,话本子里写的都是骗人的!
真是信了邪的借酒消愁,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青娘瞪大的眼睛看着洁白的床幔,昨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把脸埋进枕头里,真是没脸出去见人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真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
只记得夜风温柔,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突然好奇树上的风光,大半夜一个人微醺,拎着酒壶,抱着大树不撒手。
阿丑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像拎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把她拎到树上。实在不是什么浪漫的情节,青娘吓得紧紧抱住阿丑的大腿,尖叫声冲破天际,阿丑捂住她的嘴巴,还被她咬了一口。
有丝丝鲜血渗出来,青娘也没有浪费,抓着舔干净后又还回去了。
阿丑看着青娘抱着酒坛子,呆呆地看着月亮,决定向她坦白。
“是我放的。”
“你说什么,下午明明是我和余生放的风筝。”
青娘笑着看向阿丑,选择了装傻,有些事只在于一个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那一天,她明明看见是阿丑放走了和尚,她没有选择站出来一样。
既然自己退缩了,也没必要拿过去的事一直折磨自己。
这本该是命中的劫数,逃不掉的。活该自己耗尽一生去历劫。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嗯?”青娘没听清,将耳朵递到阿丑眼前,听到阿丑又重复了一句。
装傻充愣是她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她傻笑道:“在哪里学的这些腔调,幸亏和尚走的早,不然整个如意馆干脆改名如意寺庙,天天吃斋念佛好了。”
青娘说着大笑了起来,并不好笑,也没有人捧场,越笑越尴尬,最后变成了干笑,然后一片沉默。
青娘的笑浸泡在眼泪里,她胡乱用手擦掉,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你说,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啊?”真是病急乱投医,问谁也比问一个木偶人强吧,青娘自嘲地想。
“和我在一起就很简单。”
“是啊,立了血盟就可以,可是我想就是贪婪想让他连人和心都是我一个人的。”
她记得自己哭的很惨,很丢人,整个鼻涕眼泪全都蹭到了阿丑衣服上。
“别哭了。”阿丑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青娘的头,他嘴笨实在不会安慰人,只能干着急,重复着“别哭了。”
醉酒的人的逻辑总是很奇怪,一会哭一会笑,脑回路像是盘踞在山上的山路,弯弯绕绕。
青娘忽然止住了哭声,又笑道:“你会唱歌吗?”
听阿丑唱歌,这实在一个是恶趣味,可她偏偏犟上了,非要纠缠着他唱两句。
“来,我教你。”
“听好了啊。”
“世上哪有树缠藤
山中只啊见藤缠树啊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
枉过一春啊又一春
……
连就连哎
我俩结交定百年哪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啊等三年。
……”
青娘的泪砸在阿丑的手上,一滴,两滴,三滴……
阿丑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青娘泣不成声了也还要唱,从一开始的歌声宛转悠扬,倒现在的鬼哭狼嚎,唱得声音沙哑,怎么回事啊?明明是说好了教他的。
青娘的脸砰的一声撞进阿丑的胸膛里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哭声也没了。
“我我……我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