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略微大声道:“是我,木木。”顿了顿,想着该怎么表达,“恩,嬷嬷让我来添水。”
宇文凉沉默了片刻,木木都有些端不动木盆了,他才道:“过来吧。”
木木埋着头,努力试着不再冒犯他。
宇文凉将身子移了移。木木听到水声,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将热水倒入桶中后,转身便走。
宇文凉看她虽目不斜视,露出的耳朵却已红了一大片。心中不知为何就生出了想要戏弄她的心思,淡淡道:“过来,擦背。”
木木想当作没听见,终是不敢,缓缓将木盘放下,慢吞吞地朝着他的方向挪步。
宇文凉没催她,只靠在桶边,透过水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木木拿起浴帕,低声道:“请您向前移一下。”靠着桶边她要怎么擦。
宇文凉依言,室内又响起了一阵水声。
起先木木没有注意,但宇文凉这一动,便将他右肩的伤彻底裸.露在亮光之下。木木眉心轻蹙,擦拭的动作十分轻柔,完全避开了他的伤处。
身后并未传来惊讶声,宇文凉眉梢一挑,忽然觉得有趣。
半晌,木木见他没有喊停的意思,念他看不见,忍不住瘪了瘪嘴,心里想着,水都要凉了。
宇文凉恰好从水中撞见了她的模样,眸中划过一丝光,淡淡道:“为什么要来雁城?”
木木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力道没能控制好,差点碰到了他的伤口。
“是将军让我来的。”
“为什么是你,不是别人?”
木木低着头,有些紧张:“不知道。”
宇文凉一下起身,纵是木木及时向后退了两步,仍旧被溅了半脸的水。
宇文凉趁她发愣间,用一旁搭着的干净帕子将上身的水珠擦去。
“把衣服递来。”
木木闻言回神,忙将他的衣物双手捧上。
接过常服后,看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宇文凉平静地弯下腰,将脸凑到她的面前,慢慢道:“你是想等我出来吗。”
出来?木木微讶地抬头,却见他还光着半个身子,复又飞快将头埋下,耳尖绯红。
“不,不是。”
看她真的只明白了字面上的意思,嘴角生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那你还不出去。”
木木这才会意,也不行礼,立刻就转身,一路小跑着出了房门。
宇文凉目送着她的背影,眸中笑意愈盛。
自宇文凉回来,木木便不敢再在树下习字,生怕被他瞧见。其实就算被他得知,也无甚能苛责的,但是木木如何都不愿,倒惹得方嬷嬷对她哂笑了好几番。
这日她练字练得有些累了,于是放下笔,准备在小院里溜达一会儿。往年枇杷树下的落叶,方嬷嬷总会很快清理,今年却因木木的喜欢,放任枯枝堆积了许多。
木木偏爱风吹时,她踩在落叶上的嘎吱声,清清脆脆,十分动人。她也常一边哼歌一边弯腰捡起树叶,然后透过疏朗的日光细细分辨着叶脉,好像里面藏着她的世界。
宇文凉回家时,就看到树下有一个姑娘正甩着树叶自娱自乐,似乎很是快活。
他不由受到吸引,停住了脚步。
木木的笑容并不明显,甚至有几分矜持,可他离她足有数十步,却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快乐,战场上于别人是刀剑无眼,于他却只是少年意气。但那终究是战场,是丰功伟业的建立之地,是马革裹尸的壮士之所。
他不明白,不过一处小小的院子,一棵半老的果树,为什么会让她这么快乐。
风吹来她柔曼的歌声,宇文凉听出那是车前的小调。
……
“她的身份并无问题。”司徒钊笑道,“也没有人同她联络。”她不是探子。
宇文凉眸光微动。
司徒钊奇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要你管。”
司徒钊想了想,了然一笑:“看来是合了你的心意。”
宇文凉忽然就记起了木木说话时的模样。她还有许多熙国话不会念,在他面前时又尤为紧张,常将头埋得死死,让他只能看到她发红的耳尖。
见宇文凉没有反驳,司徒钊继续笑道:“我听说车前的姑娘大多热烈如火,明朗如夏。”
宇文凉轻笑一声:“我看就是块木头。”
司徒钊被他的神情逗乐,半认真半玩笑道:“难道你就不人如其名了吗。”
宇文凉微愣。
木木以为在柴房里练字不会被发现,是以当她听见宇文凉的脚步声时,只当自己听错了。
“嬷嬷,我还有一个字,请您稍等一会儿哦。”柴房在厨房的旁边,若方嬷嬷有事,吩咐一声她便能听到。
脚步声却未停。木木握笔的手一顿,正是这一刹的工夫,忽然有人覆住了她的手,耳边则传来了男子清晰温和的呼吸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