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教养他长大。
顾峻最会带孩子,也许会带着他去捉猫逗狗,弄得一身脏兮兮地回来,若弱一边抱怨着,一边给他擦干净手脸。
“……其实像舅舅也还好,就是不能像他的头脑,他从小到大壮得跟头牛一样,连病都没大生过,有一回战场上受了伤回来,那一道刀口从前胸到肚子,几乎见肠子了,养了两三个月就活蹦乱跳了。”
陈若弱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难过的神情,顾屿回过神,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这几年不会再有太大的战事了,等舅兄在西军再熬些资历,圣上会调他回京的。”
陈若弱反倒是摇了摇头,“他哪里是安享富贵的人……不说了,耽搁好长时间了,我们还要去寺庙拜佛呢!”
说是拜佛,她的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显然只是想去玩,顾屿看了看蜿蜒的青石阶,有些无奈地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叹道:“今晚的觉有得睡了。”
山上的寺庙其实并没有什么人烟,陈若弱的听说是打十几年前被充军到西北的一个御厨那儿听来的,十几年前还算香火鼎盛的寺庙就像是遭了什么难,看着破破烂烂的,只有个老和尚带着四五个小沙弥住着,寺前寺后种着大片的田,倒也能自给自足。
陈若弱倒也不嫌弃,请了香火,拜了拜正殿的铜制佛像,因着昨日夜里刚刚圆房的缘故,她嘴里十分虚伪地念着家宅平安,眼睛却不住地乱瞟,趁着顾屿不注意,连连拜了好几下,心里默念着求佛祖赐福,让她怀个孩子。
安王把那些淮南道的难民记录了名册,一一安置下来,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以为只有十来个出来打劫的难民,后头至多百十来个人,不曾想到了地方,见到的却是哀鸿遍野,初步估计了一下人数,大约有两三千之众,被抓的是难民里胆子稍大的青壮,他们才来京城没两天,还没犯过什么事。
元昭帝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太子去办,安王没有抢功的意思,人安置下来之后,就把名册送到了东宫,太子已经叫齐了平日得用的人手,让他们先行商议。
淮南道虽然不如江南道,但也是整个大宁最富庶的道之一,又非严冬时节,出现这么大批量的难民,实在是匪夷所思,淮南道去年的收成极佳,也就撇除了天灾的关系,那就只能是人祸。
盘问王贵在内的一些懂官话的难民,这些难民并不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口供不一,但都毫无意外和官府有关,太子气得拍裂了桌子,根据难民的口供,列出了一张名单,就准备拿着去见元昭帝,好让他把这些人统统杀头。
黄轻连带着好几个门客死死地把太子的腰抱住了,就这样还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到底怕伤了人,太子两手张开,脸上的怒火还没散,停住了步子。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事情不都查清楚了吗?这些人一个个都饿成了骷髅架子,老五还清理出了百十来具尸体,这些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黄轻死命地把他往回拽,努力了半晌也无果,喘着气说道:“殿下,您以为圣上要您查的是这些人的名字吗?圣上把这些事情交给殿下,是想让殿下把这些人的罪证查实,到时要杀要剐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
太子眉毛皱了起来,“那不是还要去一趟淮南道?父皇总不会让我离京,而且就是去了,查不出来又怎么办?不是让这些畜生逍遥法外了?”
黄轻生怕他去元昭帝面前全方位展示愚蠢,连忙说道:“明访暗查!殿下明面上派一位大人前去调查,大张旗鼓,周旋其中,暗地里再派人深入,此事必成!”
太子闷不吭气转身回去,以他的脾气,要是这些人这会儿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刀一个砍头了事,可这会儿要查罪证,他满心的怒火被浇了个彻底。
黄轻也苦,他提的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案,可人选是真成问题。
暗地里的人只要够聪明就行,明面上的人几乎不可能有,江淮的水深,派能人去怕打草惊蛇,派庸人去怕被吃得死死,暴露暗线,又不能是品级太高的官员,官场混久了,人脉牵扯,只有把水越搅越浑。
第三十七章 按察
安置难民闹出的动静不小,隔日早朝,元昭帝就当着众臣的面,把淮南道之事交给了太子,黄轻一直担心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太子手里的折子硬生生地捏成了废纸团,到底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出列领命。
今日是大朝会,镇国公也在列,昨日顾屿和陈若弱回府之后,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进了他的耳朵,顾屿其实对此并不觉得奇怪,上一世也有这一遭,不过当时若弱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亲近,送走陈青临之后就直接回府了,自然没有撞上元昭帝微服私访这一出,不过这倒也暗和了明年整顿江淮官场的大风浪。
在顾屿的上一世,他当时并没有入仕的打算,除了闭门攻读科考书目,就是一些府中琐碎,这件事情他也只是耳闻而已,后来入了官场,才渐渐了解其中内情。
淮南道的难民逃难上京,误打误撞惊扰天颜,牵扯出官员无数,太子领命办案,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