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那里面弯弯绕就更多了。
所以,管头儿跟的戏班子,都跟不长,他的经验和能干,反而成了一个阻碍。
他年纪也逐渐大了,手里还有几个积蓄,也不愿意跟着戏班子天南海北的跑,身子骨儿吃不消,就这么着,干脆在上京找了一个戏馆子,想到在以前那几个戏班子的际遇,多做多错、多说多错,干脆连戏馆的管事、账目都没做,只寻了一个门房的差事拉倒。
商雪袖不由得叹息道:“您这是屈才了……”
“谈不上什么屈才。”
管头儿看的倒也开,他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谷师父,道:“我是后来才知道,萧园出了事,六爷是个脸冷心善的好人,园子先一步卖了,卖的钱都分给了园子里的人,相当的不少……”
谷师父接了口,道:“我这样一个老婆子,原本以为能厚着脸皮,陪着观音娘子在萧园终老。”
商雪袖擦了擦眼睛,强带了笑意道:“师父,您哪算得上是老婆子啊。”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谷师父,是打理的那么体面、干干净净的妇人,保养得也好,皱纹也没有多少……
谷师父下了桌,拿了布巾蘸了温水递给商雪袖,又添了一块煤砖到炉子里,边忙活边道:“可还是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那可真是咱们头顶上的‘天’啊,我是知道观音娘子要去上京寻六爷……我要跟着她,她不肯。”
她重新坐回桌子旁,慈爱的看着商雪袖用帕子像以前那样按着眼睛下面,道:“我怎么都不放心,观音那双腿,所以她前脚走,我后脚就也去了上京,可却再也没寻到娘子,也没寻到六爷……”说着说着,她再度伤感起来。
商雪袖按着眼睛,低着头。
这一个晚上,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落泪。
他们不知道,六爷曾经受尽了折磨……在那地牢里,她和六爷诀别,见了最后一面,她在北地那寻而未果的绝望,一切的一切,都无从倾诉。
帕子按在眼下,可商雪袖的眼泪却将那帕子越浸越湿。
谷师父叹了口气:“也是缘份吧,我遇到了管头儿……最后,”她笑了一下:“咱们俩就在一起凑合过了……”
说到这里,管头儿也有些窘起来,道:“姑娘,您别嫌我对谷师父不尊重,一开始,我也是喊她谷师父的,可戏馆子里谁听了都笑,觉得我们就是两个没用的老东西,还瞎讲究。”
“不会。”商雪袖鼻音浓重,急忙道。
她既是想说,不会觉得管头儿这样的称呼是不尊重,也想说,他们并不是没用,她勉强笑道:“我嗓子坏了,可以一直还用着谷师父给我的方子调理,想唱青衣是不能够了……可总比说话都费劲好多了。”
谷师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急切的道:“姑娘,那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谷师父,管头儿,我现在给人做教习……也算是能留点儿东西下去,不然对不起六爷和几位师父栽培我……”
说到这里,商雪袖想起了小玉桃,道:“您,知道新音社的现状么?是不是已经散了?”
听到这句问话,管头儿和谷师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管头儿开了口,道:“姑娘,新音社的事儿,我俩都说不清楚,我不是跟着新音社的,早就来了上京,而谷师父则是在出事儿前呆在萧园。”
他看到商雪袖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您别急,我们说不清楚,有人能说清楚……只是今个儿太晚了,您稍稍用些米粥,这可是你谷师父用了好些材料亲自熬的,我平时可没这口福。等吃完了,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明天,我带您去见个人,他能说清楚。”
一大早晨,北城区的鸿雁戏楼门口就停了一架不起眼的马车。
戏楼子的门房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普通人家临时雇的,而非那些挂了族徽的官宦人家自己养的马车,便也懒洋洋的不去迎接。
北城区因最靠近禁宫,最是繁华热闹,戏楼也多,尤其是大戏楼。
自打秋声社的徐碧箫大红,鸿雁戏楼便固定的包给了秋声社,行里的人也都知道,从年底到来年的三月,就不要去打鸿雁戏楼的主意了。
管头儿下了马车,装束却不像昨天那么狼狈,反而重新显露了多年前的那个管事儿的“管头儿”的气派来。
他朝着那门房拱了拱手道:“小哥儿,秋声社可来了吗?”
那门房看这老者似乎是个懂行的,点点头道:“您问的巧,来了有十多天了。”
管头儿便放了碎银到那门房手里,道:“麻烦您跑一趟,帮我去找一下秋声社的琴师顾先生,就说有个老管知道他又来了上京,请他吃顿酒。”
他态度如此熟稔,门房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