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个聪明的孩子,怎么活的这么不清醒呢?”
时间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孔武有力正值壮年的裴叔,拿手指头戳着他的脑门子如是说。
“学费不用愁,叔,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叔给你出……聪明的孩子一定要读书。”裴叔如是又说。
艾青华晃了下神,终于在众人之中,看见了裴叔口中的另一个“聪明孩子”。
那孩子似坐非坐似卧非卧,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角落里,仿佛这周遭的人事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那双眼睛可真是明亮,所有人的眼神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可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的恐慌,眼睛里的光犹如漆黑的夜空中浩瀚的星河。
是的,他的眼睛不是像星星,而是有浩瀚的整个夜空。
艾青华迟疑了一下子,有无数个疑问从心头浮起。
那孩子是谁?为什么别人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全都怪怪的?
还有,那孩子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脊背一紧。
狼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艾青华,也是第一次看见与山里人不同的一种人。
他戴着很斯文的眼睛,举手抬足都与那些人不同,不像那些人看见他就躲,更不像那些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好像都很尊重他。
就像狼群里地位崇高的狼王,不动声色地威慑着所有的狼。
狼看着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他是一头被狼群抛弃了的孤狼,还势单力薄、体弱多病,至少现在还暂时没有办法组建自己的狼群。
彼时,狼还没有多想,只是用羡慕的眼神偷偷地打量那个戴着眼镜的“狼王”。
他也想做狼王。
养他的老头,在半夜时分,忽然没了声息。
他见过猎物失去生命的模样,心里头明白那个有点烦的老头虽然没有流血,但他的生命静止了。
屋子里的人骚动了片刻,便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丧事。
狼的耳朵里充斥着很多声音,十句有九句都和他有关系。
“那孩子啊,裴叔叫他裴骁,裴叔养他五年了。”
“那是谁家的孩子?”
“没人知道,不过有一回裴叔喝醉了,好像说过这孩子是头母狼送来的。”
“母狼?是我猎的那匹吗?”
“那谁知道!”
狼知道,那个人打死的就是送他来这儿的母狼。
他听村子里的孩子讲过,偷偷地溜到那人的家外验证,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狼皮。
那天的心情,和今天晚上一样,很不舒服。
其实那天他就想要报复的,却被随后赶到的裴老头揪住了耳朵。
狼再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睛里,透着凶狠的光。
艾青华正在和村子里的人说话,其实他也认不清楚都是谁,毕竟离开了许多年。
只见一头,哦不,一个身影猛扑了过来,扑向了他身边刚刚还在说话的男人。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而已,居然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扑倒在地。
那,那孩子,难不成真的是头狼?
艾青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把孩子拉开,鲜血顺着那人的脖子往下流。
幸好,那孩子的年岁小,就算咬合力惊人,但力度到底有限。
被咬的那人却急怒攻心,一翻眼睛,吓晕了过去。
他的老婆在一旁嗷嗷叫:“他就是母狼养大的狼崽子,他根本就不是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鲜红的血刺激了所有人的感官,群民们群起围攻,把那个已经被掀翻在地的孩子围在了中间。
有人一巴掌甩在了孩子的脸上,正值壮年的山里人孔武有力,孩子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并没有理清情绪的艾青华,本能地把孩子挡在了身后。
“交给警察。”
“烧死他。”
“烧死他犯法。”
“交给警察有个屁用?”
所有的人分成了两拨阵营,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村长还记得那个还没入土的老头临终都交代了什么,见事态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转头问艾青华:“华子,你说,你说这可咋整?”
他一脸的焦虑。
艾青华镇定了下来,安抚道:“我看啊,不管怎么办,都得等到天亮是不是啊村长?”
“是,是。”村长咧着嘴附和。
“不行,我们家百顺的脖子不能就这么被他咬了。就算不烧死他,也得往死里打他出出气。”
“哎呀,老裴叔还没下葬呢!看在老裴叔的面子,百顺家的忍一晚再做决定都不行?再说了,赶紧让刘郎中给百顺看看脖子要紧。”
百顺家的不出声了,跺了跺脚,冲到了院子里。
满院子都是她尖锐的声音:“刘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