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角的伤口说:“才上了药,不易磕碰触摸,我拿的是鸳鸯斋里最好的伤药,好在伤口虽深,但是不大,好了之后大概不会留下疤痕。”
他的一双手,纤细白皙,每根手指上都留有纤长漂亮的指甲,迷蒙中听到的琴声,应该就是他所奏吧。
他举起食指,轻轻点在我眉心说:“也不要再皱眉头了,触动伤口,也会痛。”
侧头不动声色的躲开,看着他清雅又有些不解的脸,我说:“昨天晚上,我的脸上没有这个黑纹吧?所以你刚刚一进门才会被吓到。”
“如公子所说,刚刚的确是吓了我一跳。”他微微有些脸红,低下头走到桌边,放下盒子。
“为何不停的提到鸳鸯斋?怕我分辨不出你的身份来吗?”我眯着眼睛看着站在桌边的人。
褪去脸上的红色,他慢慢转过身来,水灵的眸子里满是清明:“昔悦的身份,从没有想过要隐瞒公子你。只是这里比较偏僻,不是一般的客人会来的地方,所以昨晚公子的忽然出现,确实有些……”
我望了望周围,说:“哦,我还在鸳鸯斋里面啊。”
“公子身受重伤,昔悦不敢随意搬动你。而且也不知道公子是否想到外面,公子在这里的事情,只有我和贴身小童知道。”
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我微微一笑:“别公子,公子的叫,我叫青麟。还有谢谢你。”
“不客气。”他递过一杯水来,弯弯的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带着桂花气味的茶水,带着桂花气味的锦被,带着桂花香甜气味的人,我微微一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无数的房间中,偏偏选上他这间。他给我的感觉好象子夜……
晌午,隐隐有些阳光,我坐在床上,由昔悦替我额头上的伤口换药。
他指甲很长,为了防止划伤我的脸,他抿着嘴角,极其小心。
瞅着他微微有些出汗的额头,我低声道:“已经被毁成这个样子了,也不怕你再多弄出几道来。”
他转动眼珠,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于是叹一口气说:“别忘了你曾经在我这里昏睡了一天一夜。那整整一夜我都留在你旁边,你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心里十分清楚。”
“哦,”我挑高了眉:“那又怎样?”
他不再看着我,只是更专心的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我的眉角:“那样一张脸,若是被我毁了,恐怕连老天都要责怪吧!”
我冷笑一声,微微转了转头。
昔悦扶正我的脸,示意我不要动,看着他离的很近的脸孔,我忽然开口问道:“和男人如此接近,不觉得,很恶心吗?”
眉心的手指停下动作,昔悦看着我,面上平静一片,他道:“我还有资格去嫌弃什么吗?”
我仰仰头:“我不是什么客人,所以你不需要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我如此问,你如实答就是了。”
昔悦淡淡一笑,眉眼中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说实话?好啊,我说。你问我讨不讨厌和男人亲近?当然做我们这行的,刚开始谁都会有,时间长了后来淡漠了也就没什么。”
“不过,那天晚上,我之所以在你旁边呆了一宿,则是因为你抓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片刻都不行。我看你年纪,还有晕睡时那不安定的模样,原以为只是个冒失的小鬼,没想到,”他微微有些迟疑,看着我淡然的听着,慢慢开口说:“没想到一旦睁开眼睛的你,却是如此的冷漠,冷漠到一看见你的眼睛就觉得全身寒冷。”
拂开他的手,我从床上站起身来,窗户上浅蓝色的轻纱轻轻飘着,清甜的桂花香味比之昨天,有些淡了。我开口说:“抱歉,我那晚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我把你当作别人了。”
只是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吗?那时,由于那花香,我是真的将他当作子夜了,如果只是拉着衣服,那还算是好的了……
“青公子……”昔悦叫我一声,却不再说下去了。
良久,他才起身,拍了拍衣摆,对我嫣然一笑道:“到我每天弹琴的时辰了,青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昔悦为你奏一首可好?”
我点了点头,为了尽快的让身体恢复,我已经在床上打坐了十几个时辰。胸口没再那么疼,但是内伤却好的很慢,这次真的是伤得太深了,没很长时间的治疗,估计很难复原。
昔悦焚香净手完毕后,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琴端坐在我面前。抬眼对我轻轻一笑道:“这是昔悦新做的一首曲子,第一次弹,青公子可不要取笑啊。”
展开血红色长长的衣摆,我在他对面坐下,瞅了瞅他那双白玉雕成的双手,说:“不要喊我青公子,很难听。”
昔悦调试着琴弦,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那叫麟公子?”
“直接叫名字不是更好吗?”麟公子,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凌’字。
“可是,”昔悦脸上有些苦涩,说:“你我的身份,我能直接喊你的名字吗?”
看着他颦眉忧心的样子,恍然想起了子夜,我按住眉心,低头一想,说:“在家,我排行第七,实在不行,你就喊我‘七公子’吧。”
‘七’与‘颀’几乎同音,这么叫,我听着也不会觉得别扭。
“七公子。”昔悦抿嘴轻轻一笑,一缕发丝从唇边滑过,带出柔和的气息。
昔悦的琴声中带着淡雅清幽的感觉,冷清中又有一丝不羁的激昂。我在他的琴声中闭着眼睛开始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