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地方,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女婢接了旨意,顺着埙声找到了那个吹埙人。一个破石碗,一席干净的破布衣,丛耳旁滑过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破烂的服饰、披散的头发宣布着她的身份,乞丐。
“喂,你是何人,胆敢在此放肆。”明明只是要问清来历,同样的话换个人说就换了种感觉。
吹埙者不予理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
女婢回到五公主的轿旁,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本以为主子会大怒,然后自己再出个风头,还可以得到嘉奖。却不料五公主只是自语道:“一曲未终,怎能轻易打断。”考虑到行仗队停留的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便拿出一个金锭,说,“待他演奏完了,就把这个放到他的石碗里去。”
这时女婢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接过金锭,转身准备行旨。
“等等。”五公主似乎还有话说,“如果他姓乐,务必让他到宫里找我,切记,务必。”
“是。”女婢再次退到吹埙人身边,将金锭放在那装满铜币的石碗里,狐疑地想:公主怎么知道他用的是石碗。
怎么会不知道。她,皇落羽,五公主,因皇朝里有一条为避免子弟受宫中斗争而夭折均送至宫外,到十岁再回宫的不成文惯例,而用化名羽落认识了一个独特的小乞丐,一个会给自己表演各种美妙音乐的小乞丐,一个几年来每天堪堪巴望着,希望他能来找自己的小乞丐。
终于结束了演奏,吹埙人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石碗,里面的金锭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惊喜,看向金锭的目光和看到的是铜币没什么两样,捧着满满的收获,吹埙人好像没有注意到一边毕恭毕敬候在那里的女婢,准备离开了。
“先生等等。”女婢的口吻都放尊敬了许多,单是刚刚吹埙人的那份淡然气度就能使旁人折服,“敢问先生姓甚名谁?”
莫名其妙地被叫住后的吹埙人单纯的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我啊?”做出一副认真思考地样子,没有丝毫做作,“我叫……叫,对了,我叫乐乞音。”真是的,出来这么长时间,又没有人喊名字了,胡子爷爷起的名字差点给忘了。拍拍脑袋,乐乞音再次准备离开。
“姓乐。”女婢忙喊道,“乐先生,五公主请你到宫中会面!”
“会面?”乐乞音摇首道,“我只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你说的宫我不去,我得先找到皇宫。”
啥?宫中指的不就是皇宫中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连这个都不知道?被乐乞音的话雷得站在原地,愣神之间乐乞音背着她的黑木箱离开了。
回到落脚的破庙,乐乞音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金锭,叹了口气。在寺庙里找了几根破绳子,一根绑在门的两边,另一根系上个洒满香灰的蒲团挂在梁上,放在门后。接着对佛像拜了拜,将佛像向一侧推,抵在擂好的砖头上,再在砖头上套上一根绳子,在地上放了把铜币。做好全部,牵着绳子的另一头躲到暗处休息。
“大哥,他进庙了。”
“趁还没人来快动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京城中人多眼杂,难免不会有人对这块金锭起窥测之心。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地冲进庙中,“彭”,弟弟首当其冲地被绊倒趴在地上,绑在门上的绳子也断了,哥哥刹不住车冲进去了几步,发现弟弟摔倒了想来回头扶他,结果被迎面而来的蒲团打得满脸香灰,那样子甚是滑稽。
“混蛋。”粗鲁地抹抹脸上的香灰。
“诶,大哥,你看那边。”从地上爬起的弟弟指向地上。
“钱!”两人眼睛里顿时放出光彩,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上当了,乐乞音在隐蔽的地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猛地拽掉手里的绳子,砖头倒塌,佛像开始倾斜。
感觉到了黑影的迫近,哥哥一把推开弟弟:“小心!”,自己的一条腿被佛像死死地压住。
“大哥。”那个弟弟试图把佛像搬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纹丝不动。
“唉。”乐乞音在心里叹道,“看在你如此保护弟弟的份上我就来帮帮你。”
她背着箱子走到佛像边。
“你想干嘛。”满头大汗的弟弟警惕地问。
“不要乱动,我们先把佛像搬开再说。”
弟弟看到乐乞音眼里不带任何杂质,璞实得能感化所有人,想了想接受了这个提议。有了乐乞音的帮忙虽说不能完全移开佛像,但让被压在下面的人抽出腿来还是可以的。
弟弟撑着哥哥的半边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寺门走去。
“唉,罪过罪过。”乐乞音又摇摇头,“说了不要乱动,先让他坐下。”
“你想怎么样?”弟弟问。
“替他疗伤。”还好跟着胡子爷爷学了几年医术。乐乞音打开箱子,从盖子内层抽出几根银针,点燃寺庙里的油灯,放在火上熏了熏。
撩起哥哥破烂不堪的裤腿,仔细地查看了骨骼的状况,还好没有断,只是腿上一大块淤青触目惊心。
右手持针,左手定位,准确地将银针刺入淤青之中,轻旋慢捻。伤者只觉一道道热流顺着腿部蔓延至全身。
随后乐乞音又在淤青上按摩了几下,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拔针时针尖上挑,一道黑血顺着喷出,淤青消退了很多,腿部也不疼了。
“给你们。”乐乞音把金锭塞到兄弟二人手中,“这个东西我不需要。”
“这……”两人对视了一下,拱手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