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上的姿态遮过眼的国师忘了,被打断双腿圈禁起来的虎崽终归是虎,不会因为一时的伏低做小就变成了温顺的猫咪。咬碎的牙齿和着血肉咽下,只是为了等待时机一口将对方咬死撕碎,而这一次少年天子彻底蜕变变成了冷酷而薄情帝王,不再给予任何人‘信任’二字。
帝王的双眸透着耻辱和恨意深深的印刻于灵魂之内,在孤寂的皇位之上高昂着尊贵的头颅,附在龙椅上的双手被指甲狠狠刺穿滴落满地的血痕。所谓的成长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把过去善良软弱的自己丢弃在泪与血合成的路上,让他永远长眠。
是夜,帝王收敛眼中的一切情绪,穿着便衣暗访琴府……次日后,琴樊主动结交了国师的党羽,归顺于国师座下,从此仕途飞黄腾达。
琴墨也在这时受到了来自父亲琴樊的关注,他为女儿打点了四位老师分别教授琴棋书画,期望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并且,安排了自己的夫人带女儿参加各种上层官员女眷的交际宴会,探听各路消息。
并非琴樊不爱惜自己的女儿妻子,只是这些在他的仕途和前程之下显得那么单薄不堪。他不介意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同时,给予妻子女儿应有的爱护。但女儿毕竟只是用来联姻的工具,能够继承他志向和野心的只有儿子琴棋。
毫无所觉的琴墨喜悦的接受了自己父亲的善意,告别了斐云的陪护,开始了自己接触上层圈子的路途。只是,那个圈子有着把白纸染黑的力量,也能够把一个身怀志向的青年引诱堕落成靠女人而向上攀爬的无耻之徒。单纯而不知世故的琴墨,又怎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全身而退呢。
于是,渐渐的趋炎附势的赞美变得越来越悦耳,斐云简单苍白的关心变得越来越单调。琴墨在不知不觉如同陷入织网的飞蛾,迷途而不再返。
“云,你喜欢什么花束?”琴墨抚着弦姿态优雅不可挑剔,却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淳朴又有点咬字不清的孩提时代。在斐云的眼里,无论琴墨变得如何,她都接受;无论是好是坏,她都包容。若她任性妄为,她便一世相陪……
“桂。”桂,香满天下亦永伴佳人,贞洁荣耀,代表友情或者爱情。最重要的是,她们在那棵桂树下相逢,旧梦编织成网,寸寸紧扣相思。
琴墨轻笑数声带着天真和愉悦,颇为自豪的告诉斐云:“我倒是喜欢牡丹呢,牡丹一开群芳妒,我花开罢百花休。”牡丹端庄秀雅,仪态万千国色天香,与之琴墨倒也万分契合。天下何人不爱牡丹的绝色呢,只是花期过后,又有谁怜惜她的一地芬芳。
于是,斐云目光宠溺纵容,认真的答道:“倒也与你相印之…”虽然含蓄婉约,但其中真意却不言而喻,只是有的人能解其中滋味,有的人不解。
琴墨听惯了别人高调而直白的赞扬,如此委婉的情绪也就没有放进眼中。她虽然不是虚荣之辈,却也渐渐的迷失在繁华缭乱的京城中。
斐云一如既往的练习枪法兵法,对于悲秋伤春的诗词歌赋谨谢不敏,而偏偏被人捧起小有才名的琴墨爱这个。斐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她遇到事情不会悲伤,只会反思然后找出错误奋起直追,就算跌倒数次也不能跌断她的腿骨。就如同整个朝中重文轻武的风气,不会让她的意志动摇而放弃一样。她的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她的目光永远都灼目而坚韧。
而琴墨被保护的太好,除了年幼不知事时被人欺辱过,之后无论是斐云还是她逐步上升的地位都让人只能供着不能忤逆。所以她保持着天真善良的模样,向往着高贵美好的事物,但却一步步的进入世俗与虚伪的漩涡。
她无法分别那些美好高贵的事物是不是真的那么光鲜纯净,但所有人都告诉她,那个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拥有她。
纵然,斐云多活一世,也不能开导一个陷入了自我幻想的少女如何走出天真妄想,更不能直接与对方谈心指出其中的不切实际。在斐云看来,这样的成长阶段也是琴墨的一部分,而她不需要多加干涉,只要全数包容便好……等琴墨长大了,就会懂的。
那年冬天寒地冻,路边积着厚厚的白雪。
一位单薄而瘦弱的青衣女孩晕倒在将军府门口,斐云虽冷漠倒不会见死不救。所以还是把人安置在客房内请了大夫医治,并吩咐丫鬟彻夜看守。立刻的斐云就请刘叔帮她把这个女孩的底细差得一清二楚,知道便罢只是对方不说,她也不会点破。
那个女孩醒来之后,要求与斐云相见。斐云前往客房,只见白雪皑皑的墙院内,瘦弱的身影倔强的站在中央。女孩抬头看着天上戚戚然落下的白雪,嘴里吐出皑皑的雾气,她面色清冷眼里藏着的却是背叛和悲伤。
“我叫琴凰,凤凰的凰……凤飞四海兮求其凰。”
“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么?”
女孩的声音很干净平和,却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
“岂敢不从。”斐云打发了下人,怜惜对方衣衫单薄,将身间狐裘脱下,为其披上。故事很俗套,像千千万万个画本上都编写过的一样。只是在风雪中肃立,侃侃而诉的那个女孩分外的惹人揪心。
“多年以前,那个春意浓浓的季节,一位未出阁的少女遇见了寒门落魄的书生——琴樊。
少女姓徐名宛然,是江苏城中小小的商贾嫡女,家中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