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认为是阮玉太给她信心,让她得以认为阮玉是会永远爱她,永恒不变的。
她才是最终的输家。
等回了重庆,赵曼青立刻开始准备起筠竹与冠霖的婚事来。她已然受伤害,但仍在为停留在筠竹身边做准备。但筠竹却向她说想把初瑶买出来当做丫鬟,一开始赵曼青始终没当回事的,她只道是筠竹小孩心性,有日却撞见筠竹向老鸨打听价格,她心立刻掉进谷底,一潭凉的刺骨的湖水,浸泡着她半颗心!她不能接受,筠竹这下是确确实实陷进去了!要说一开始不爱女子还好,她可以为筠竹不爱她找个借口,但这又该怎么说?筠竹爱上了女子,但这人不是她!亦不会是她!又是一个她自己作的孽!
她让筠竹莫要做这样没分寸的事情,筠竹不听她的。曼青气的说起上海话来,自她来到重庆这是头一回。她向来只说重庆话或北方话的。她气的直哆嗦,却也不得不压下声音,怕惊动了其他人,她骂筠竹:quot;侬想清楚点好伐?那里头的姑娘哪个是清白的?今朝跟你甜蜜了,明朝不知又滚哪个人身底下去了!侬不要这样傻!quot;
quot;你不也常去玩吗?quot;
quot;玩玩不过是玩玩!哪有像你这样当真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quot;
筠竹没有理她,依旧盘算着。曼青一颗心越来越凉,她感受到背叛,她清楚的明白了,她是不配拥有爱的——不论来自于谁。
但她不甘心。
“玫瑰小姐。”
曼青站在林初瑶的房间里,朝她微微点头。刚过了1月,天气冷起来了。今年是1939年了,日本的轰炸是剧烈起来了,人人都在逃难,只有些不怕死的还在这些烟花柳巷里没事人一样的玩着。曼青把自己裹在青色的狐皮袍子里,一张青白的脸,静静地等待初瑶回话。她没叫初瑶的名字,即使她知道,她要以她的花名称呼她——告诉她她的身份。
“嗳。”初瑶终于答话了。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曼青把门关上,靠在门边,掏出个烟枪,点燃了。红唇一抿,花了的胭脂蹭在银色的烟嘴上,血一样。
“筠竹要结婚了。”
她看着初瑶哆嗦着嘴唇,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在心里冷笑,但又实切地悲伤。她说不清楚是因为谁,筠竹还是阮玉?她已然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已经麻木了。
“她是挺喜欢你,所以我才来跟你说一声。”曼青吐出个烟圈,白色的环,在空气中很快散了。
“结婚后她就要跟丈夫出国了。”曼青在门上敲敲烟枪。“我们也要从重庆搬走了,这里太不安全。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她也一样。”
“玫瑰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对筠竹付出了多少真心,但我劝你一句,□□是没有爱情的。”
曼青又走了,她踏着零碎的步伐,高跟鞋奏出哀鸣,踏在嘎吱作响的木板上。她没去看初瑶的表情,甚至连想也没去想象,她让老鸨给初瑶安排位客人,唤了黄包车回家去了。
她在深夜敲响筠竹的门。
quot;我今天去那里了。quot;她开口,quot;你最心爱的玫瑰小姐接客了。quot;
筠竹没有说话,她感到一阵愤怒,不知是对初瑶还是对曼青。房间里为了赎初瑶的洋钞还堆在桌上。她浑身颤抖,推了曼青一把,将门重重关上了。曼青没有停留,走回自己的房间里,高跟鞋踏在木地板上,清脆的响声。
她一夜未眠,从窗户里看见筠竹大清早出了门。乔装打扮也没有,穿了身白色的旗袍,青花瓷一样。她看见筠竹在家门口的花店里买了束花,提着个袋子直往妓院走——她猜想这是筠竹准备拿来赎林初瑶的钱。
等筠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崴了脚,高跟鞋里渗出血来。王妈看见她流血的脚,大叫着让医生来包扎。冠霖想问什么,被曼青拦住了。等筠竹的脚被包好,小方也把车开来了。今天是回上海的日子,婚礼改在那边举行。曼青也准备搬离重庆了,筠竹想,曼青估计是去妓院里打点生意时撞见初瑶接客的。想起初瑶,她嘴里又是一阵苦涩。冠霖把她抱上车去,她揽着冠霖的脖子,突然说了句。
quot;我爱你。quot;
曼青至始至终都站在他们旁边,漠然地听着筠竹说爱,她现在已经不会再感到心痛了。她已经彻底丧失爱人的功能了。
等他们到达码头的时候,才听见人群中恐慌的叫声。是日军投□□下来了。筠竹站在船头,看见满天的炮火,从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瞧见那座妓院,虽然是个大概的方向。筠竹看见□□从那头上扔过去,马上有人发来电报,拿给曼青,曼青读给她听,说妓院被炸毁了,旁边的几栋建筑也受到点波及,不过看样子她的产业也只有那妓院收到了伤害。又说里面的人没有逃脱,炸死了好些个。
曼青立刻让人打电话问问玉清安全与否,又让人把筠竹赶紧带到船厢里去。她看到筠竹愣在原地,魂都掉了半个,她知晓筠竹这会儿肯定在思念林初瑶。但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等一回到上海,筠竹便立即同冠霖结婚了。曼青在婚礼当天的早上喝茶看报纸,见着一小小的版块登了阮玉与陈沥青的婚事,也是今天举行。她想起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穿着大红袍,在夜晚里穿过黑漆漆的弄堂,去敲开阮玉的门。她突然意识到,只有她自己的婚姻是最敷衍,最可笑的,因着不为了爱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