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太太对于四阿哥的来访很是犹豫,她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创伤性失忆,但是心里也理清楚了。
淑慧若是不记得椿泰,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痛苦,自然可以比较淡然了。
虽然对被忘记的那个人很不公平,然而淑慧眼下却怀着孩子,好歹也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青柠和七福晋就更不用说了,其实都有点不怎么赞同,不过这样的事,他们都算是外人,也不好多说。
看着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两人便都告辞,不过一盏茶里,两人都走了。
那拉太太询问淑慧,“这四阿哥,你到底是见不见?”
那拉太太本身倾向于不见的。
一方面淑慧的情况确实不好,今儿才醒过来,不知道经受不经手的主刺激。
另一方面,那拉太太对四阿哥心中不是没有怨言的。四阿哥与椿泰一道出事,椿泰救了四阿哥不说,这多少也是椿泰的选择,但多少有些迁怒。
四福晋就更不用说了,太不厚道!四阿哥虽然态度不错,但是那拉太太多少还是有些恼火。
但是四阿哥本就是皇子,不好硬拦着,又千求万求的,那拉太太心中也是有些犹豫了。
那拉太太心里还有些小算盘,照着淑慧的胎梦,她腹中的孩子多半是个女孩儿,那么嗣子事上,她还期望四阿哥能帮着淑慧说说话,选个好的。
毕竟,事已至此,总要为现实考虑。
如果淑慧说不见,正好有藉口推了,若淑慧说见一下,倒也可以见见,至少看看四阿哥说什么。
淑慧其实倒没多少犹豫,当下就答应下来,又问那拉太太,“我和他男女有别,您要不要在旁边看着?”
那拉太太笑笑,“那倒是不必,一则在自己家里,没人乱说话,另一则,康亲王与四阿哥是通家之好,你眼下的情况也特殊些。”
淑慧点头,“我也有些话想问问四阿哥,顶好避开人。”
那拉太太点点头道,“那我就把四阿哥请进来了?
淑慧却看一眼自己,素罗衣衫,长发微挽,太不尊重了些,“我总要换下衣服不是?”
“这倒是。”那拉太太心里淑慧还是个病人,也是今天忙乱,倒是真忘了这一茬了。
“你叫小梅来给你梳洗,我正好与四阿哥寒暄几句。”
那拉太太心下暗道,还是要叮嘱一下四阿哥别刺激了淑慧。
这一通折腾下来。
四阿哥见到淑慧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金红色的辉光绕过雕花的窗棂,屋内还是明亮的。
四阿哥站在门口,心中有些犹疑,到底还是鼓足勇气走进去。
淑慧已经换了衣服,换了一件天青色的旗袍,原本散着的长发梳了个小两把,左右各带了一朵珠花。
她还略用了一点胭脂,皮肤虽然依旧苍白,但看着气色没那么糟糕,站在当地的身板儿虽然瘦,却是挺的笔直的。
然而四阿哥还是觉得难过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记忆里的淑慧,是明丽如花,笑容明朗,眼里带着浅浅光彩的女子。
现在她站在哪里,身姿挺拔消瘦,容颜气度清殊如竹,眼瞳深邃漆黑,看着他的表情冷淡又客气,陌生非常。
四阿哥想过很多种淑慧的反应,他想过淑慧或是哭或是骂,或者和他说起来椿泰,两人相对怀念流泪,却没想到这一种。
两人对视无言,还是淑慧先开了口,亲手倒了茶,奉于四阿哥道,“四爷请喝茶。”
这一句话让四阿哥又心酸了起来,他与淑慧夫妻交好,言辞称呼也不与别人同,淑慧一直是叫四哥的,想到四哥两字,他又想起来椿泰,如何忍心接过茶盏?
淑慧见他不接,愣了愣,自嘲笑了笑,历史上的雍正听说很是刻薄寡恩,没想到这个面子都不给自己。
她自把茶盏放在桌上,神色更冷然了起来。也是,自己眼下虽然法喀家十分维护,但其实处境都挺艰难的,人情凉薄,也是常事。
然而下一刻,她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四阿哥冲着她跪了下来!
“四阿哥你?”淑慧是真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你,你这是做什么?”
四阿哥修长凤眼里却有眼泪滚滚而下,“弟妹,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可是我还是对不住,对不住椿泰,我真恨,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死的为什么,不是没人珍视的自己?
淑慧本来还震惊,听了他这么说,看着四阿哥脸色灰败,痛苦的几乎无法呼吸,终于忍不住伏地大哭,也收回了手,沉默了好一会儿。
空气好像冷凝很久,只有四阿哥崩溃的哭声,不断的一次又一次划破这种安静。
在门外听墙角的那拉太太隐隐听到四阿哥的哭声,有些焦急的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四阿哥哭了足有一刻钟,哭的他几乎有些上不来气了,淑慧才开口说话。
“四阿哥,你也知道,我其实不记得什么了。但是我想,椿泰既然能愿意舍命救你,对你这个四哥就是足够珍视的,所以不要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这样的话了。时光无法倒流,我一个女子,逃避了现实,你就不要逃避了。”
四阿哥抬头看她,只见淑慧也跪坐下来,与他面对面,看着他说话,神情无比的认真。
淑慧的话却没说完,她声音变得很轻,低下头来,在四阿哥的耳边道,
“何况,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会出事吗?我听说,你们其实监造的很严格,难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