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还是终将会到来的。
是吧。鬼。
小女孩抚摸着从墙体裂缝中长出的苔藓,银色的羽毛飘了起来,初晨蒸涸了最后一颗露水,很快又会坏掉了,所有存在的,卑微的,清醒的,伤悲的,眷恋的,而后最终崩坏的……世界。
……
从没有想过战争会来的这样的突然。
结束时又带来了这样突然的绝望,所谓的情感与规则随着绝望一齐消失在战前的世界,而如同一豆烛火的熄灭,点滴的时间里还是记录了从前的一切,当焰火再次腾起的时候往后的一切又会是怎样的呢?
“锁着长刀的是镣铐,镣铐锁着的却是一颗滴着鲜血的心脏……”
班迹没能记住在他耳畔说出这句话的人,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一个女人。太多的女人甩着长发夜夜或是日日伏在他身上,而他所能看到的大多都是隔空的眼泪和麻木。
枯藤别院今天显得有些不同于往日的躁动,似乎又有什么大人物到来了。只是班迹对这些不闻不问,似乎都与他没有关联。确实这些大人物的到来常常都是以某种研究的重大突破为胜利而结束,只是这些可宣称或不可宣称的胜利常常都是积叠在他们这些试验体的尸体上。不过,班迹可以说是这些试验体中最没有研究价值的一类了,他之所以还能够存在于此无非是因为他父辈的力量和血脉,除此之外便就是他的孩子们。
源鬼种与人类种属于同属不同种的生物,依据人类的研究虽然形体接近于人类却又存在许多奇异器官形同厉鬼的源鬼们无法突破与人类种的生殖隔离,然而,半源鬼种虽然稀有却也是真实存在的,就例如班迹。
有时候班迹也会感谢人类种,感谢人类种的好奇心让他还能够在这一单调的监狱里活到现在,而最近来看,似乎他的待遇愈发的高级别起来,除了作为“”的这份工作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影响到他安逸地享受阳光,哪怕是曾犯下过“原罪”的他。
安逸下来后,班迹也开始寻求人类所谓的“乐趣”,“乐趣”确实是件值得人与鬼都去追寻的事情,班迹读了好多年旧时代的东西,那些旧书废报纸让班迹了解了很多真正存在过的“乐趣”,这是以前作为一只底层源鬼的他所读不到也懒得去读的东西,他现在时常将自己比作旧时代退休后拿着津贴到处无所事事的老人,虽然他无论是人类种的年龄还是源鬼种的精神都还存在中壮年时期,只是他觉得自己早早成为了一只与世无争,热爱家人的好鬼。
说起他的家人,其实作为半鬼种的他居然还有两个后代确实可以称作奇迹中的奇迹,二代半源鬼的诞生似乎给予了某位大人物以灵感,所以他得到了“”的工作,而相对的他也能够每周都见上自己的孩子们一两面,他把见孩子们的时间称作“父爱时间”,只要别见到他孩子们的人类母亲及家人,他都会很开心的教两个小家伙读书识字或者吹嘘自己曾经在外面那个荒凉的世界中的“尊崇”地位,若是不幸遇上了某个他口中的“疯女人”的话,一顿毒打却也是免不了的,而毒打之后几年前还可以称作“年轻”的他还会欺负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来顺气,而现在都已经是“老人”的半鬼种班迹能看到渐渐长大的孩子们就已经学会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笑起来就好,某个小家伙是这样安慰他的。
午餐结束后太阳反而升到了天穹的顶心,呀嘞呀嘞,天气真不错啊,大人物们,不知道今天又会死掉多少试验体呢。班迹微笑起来,向罗莎小姐请示想要去看看孩子们,反正这一周时间里他连一分钟都没有看到孩子们了。
去看小宠物们咯。
罗莎作为班迹的监视管理员已经习惯了他有时天马行空的想象和习性,他最近自称为人类的乖宠物,大宠物要去见见小宠物总没有禁止的理由吧,罗莎如是想。作为遗存下来的人类,罗莎并没有对班迹有过恐惧或者憎恨的态度,大概是像她这样的弱女人在这样残缺的世界里只能残缺地活,其中或者也有班迹相比于高级别的源鬼种确实没有太大的危险性,普通级别的武器足以对付他那具跟人类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的身体了,而且虽说罗莎是班迹的监管员,同时她也是作为班迹实验对象的人类女性一员,换言之就是生理上的特殊伴侣,她被安排到这里工作以后也属于二十四小时被监管制,刨除她属于纯血人类种的身份,她其实跟班迹这样的源鬼试验体并无太大差别,而生物界的雌性心理让她渐渐开始对班迹有了些许不同工作伙伴之间的好感,更何况如果班迹努力起来在某个方面确实有很强的战斗力。
所以同样有着不错心情的罗莎很大方地“陪”着班迹去看他的孩子们了。
……
枯藤别院的后门一直有着两支真夜小队轮流守卫,一直以来退离前线来到这座研究机构当门卫都让这些鬼诫装备拥有者感到大材小用,所以他们时常也会弄出一些动静来昭示他们这些“强者”的存在,当然这也仅仅局限于找某些个漂亮的女职员下班后一起玩玩,或是偷些昂贵的药品器材补贴一下自己的经济,最最过分的也无非是私自杀几个该死的鬼来泄泄火气,当然也就是最后这一项常常会成为这些护卫们受到严惩刑罚的缘由。
只是今天阳光正好,这些个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愚蠢的心脏的家伙们却异常的安静,难道是因为核辐射的冬天将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