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快速地传到贝凝嫣手上——毕竟,贝凝嫣这般作为,势必是不愿将她们也卷了进去,若是她们贸然插手,说不定反而会坏事。
如果,只是如果,傅岩逍终究是无法安然脱身,这两个人,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收场,她们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傅岩逍与贝凝嫣,在她们看来,简直是天生就应该要在一起般的合衬。如果老天爷真的不开眼,硬生生地要让她们从此生死相隔,她们这一干旁人,也只能够诅咒老天不公了。
显庆三年(658年)三月,山东开阳。
仇岩也正在苦恼着与拢春同样的事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个月前,夫人带着他们到了开阳,费尽周折,买了这所宅邸——据说是傅家祖传大宅,然后就整日里忙着修葺房屋,栽花种草的,看样子,像是要长住下来了。
那么,既然是要安定下来,不再像此前一年那样到处奔波。是不是应该,让他去找傅岩逍,通报一下她家夫人女儿杀回她名义上的老巢了呢?
贝凝嫣看他纠结得可以,忍住笑,停下了栽花种草的活计,示意丫环取了水和帕子净手。“仇岩,有什么事么?”
仇岩期期艾艾地回话,“夫人,是不是,是不是让我去将爷找回来?”
“她自己有手有脚的,要回来还能回不来么,还需要你去带她回来?”贝凝嫣笑意越发的深浓。若不是因为傅岩逍,她才不会选在开阳定居。看着仇岩继续纠结,欺负老实人果然没有成就感啊。
她停了停,才好心地解释。“你不懂的,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日她的案子没有平反过来,就表示仍旧有危险,不能以原来的身份示人。”她借着童平成得以脱身,这大半年里,也没有过什么安稳日子,将妍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她识字读书,平常要打理生意,除了应酬与议事外,也不会太多地抛头露面。
在生意场上,人们所知道的只是,一位肖门寡妇,总是蒙着脸,据说是由于夫婿早丧而又不愿改嫁,自个带着孤女过日子,做生意手段了得,家财看来也是颇为雄厚。这大半年里,她一口气将从风霁月里提走的五十多万两银子全数花光,将生意铺展开来。明年,就是等着收成,然后再重新布置一番,待过得一两年,渐渐成了气候,才有能力慢慢地对驿帮发难。
她可一刻都敢忘,当年陷害她们一家,害得她们夫离子散,家破人未亡的人里面,有驿帮的一份。驿帮上面还有哪些人插手布局,她管不着,也管不过来,就让傅岩逍自个折腾着去收拾,但是,就她而言,可以收拾得了驿帮,就一定得亲自收拾了——谁知道傅岩逍那个混蛋到时对着生得和前世情人一模一样的刘若筠,能不能下得了手去?
“仇岩,你不懂,现在虽然我们大家都安全无事,但是若岩逍得知我在这里,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寻了来,只要她和我们在一起,势必就会引起当年幕后那些人的注意。”后面的,她没有再说,看仇岩的神色,他也已经懂了的。
傅岩逍顶着何夏墨的名义,用皇商的身份行走,她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用被人送作妾,不从毁容这一招,固然是有想吓唬一下傅岩逍的小心思在,谁让她当年就这么自作主张瞒着自己行事,害得自己白伤心几个月。后来得知真相,却又是日夜为她忧心。这就当作是小小惩罚她一下,让她得个教训,知道被自己心爱之人瞒着骗着的痛苦。
但更多的,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暂时隐姓埋名,让傅岩逍没有了后顾之忧,不要再因为她们母女而陷入困局。若是她出现在她们母女俩身边,有心人不难猜出,这个皇商何夏墨,就是应该早就死了的傅岩逍。
她不知道傅岩逍当年相助的人是何来头,不过,有时候,从对手的份量,就能估量出这人的能量与地位。通过这场祸事,她隐约察觉,傅岩逍是卷入了上面的权力争斗中——驿帮都是替人家打下手的,可见要整治傅岩逍的人地位有多高了。同时,又能够用这种手段来行事,必定是权倾一时的人物。
她们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场政治风暴中,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不能坐以待毙。从傅岩逍被人救起,后又递信织艳,可以得知她暂时是安全的,当年相助之人已出手相救,能够通过求得大赦天下来让傅岩逍逃过死刑的人,怎么想都觉得让人不安。
而在一年后,皇商何夏墨的出现,更让她明确了傅岩逍现在已经算是和那人绑在同一条船上了。她隐姓埋名,更大的原因,是知晓在官场上勾心斗角得久了的人,往往都惯用挟家眷而令人贴服这一招——她绝对不愿意,自己成为傅岩逍被人要胁的把柄。
她正想得出神,妍儿午睡起来,又吵吵嚷嚷着过来。扯着她衣角,“娘,娘,我们去读书好不好?”她扳着手指算,“《千字文》、《孝经》和《论语》我已经读过了,《尚书》现在读了大半,再过半年,就可以开始读《公羊传》啦!”
妍儿一边越数越是开心,贝凝嫣故作严肃地说,“妍儿,读书绝不能偷奸耍滑的,你不要认为读过就行了,需得烂熟于心才是!”
妍儿一下垮了脸色,嘟着小嘴,满是不乐意,她只是想阿爹早点回来嘛,又不是要像别人那样去考科举,读懂就行了么,需要读得那么认真仔细么!
贝凝嫣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怔怔地发起呆来。过两天就是妍儿的九岁生辰了。这样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