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说的,让路吧您老。这位可是有许多怪癖,咦~”她撇着嘴摆了摆手。
“真得罪不起,枢密老爷的儿子都敢动,我长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老马嘀咕着,挥手放行了。
第10章 青明山
出了城一路南行,离了官道,转入乡野黄泥路。
为着这桩婚事,挽月一颗心像是给拘在牢笼里,乍然出了城,顿时感觉放虎归山,说不出的惬意欢畅。
一欢腾,就想唱歌。想到身后车里坐了位断袖,脑中不自觉闪过前世一支mv,里面演的是女主暗恋男主,请了乐队伴奏,自己唱歌表白,不料男主竟然相中了吉他手——男的。虽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不论调子或是mv意境,都极欢乐应景,这样想着,挽月放声唱起来——反正是英文,断袖哥也听不懂。
她原不是娇滴滴的嗓音,平时女扮男装也只需稍稍压了嗓门,唱歌时干脆释放自我,听起来既像是女中音,又像男高音,倒是有几分原声的味道,只稍微低沉些。
正唱得欢脱,车子一晃,身旁多了个人。
他摇头晃脑,随着她的节奏两只手在车辕上拍打起来,两个脚踢着下边的木板。挽月口中不停,心中却想起白娘子称呼他为“打碟公子哥儿”,不禁笑弯了眼睛。
他也笑。黑湛湛的眸子里映着她的笑脸。挽月想到自己所笑的,他通通不懂,竟然还跟着笑,于是笑得更加欢乐。
七公子心想,你且蹦哒,待知晓了我是谁,看你怎样哭鼻子抹眼睛。
二人各自怀着不可说的心事,相视一笑,再相视一笑,气氛融洽祥和无比。
曲毕,挽月推了推他:“该你了。”
“什么?”
“唱歌呀!你不就是因为唱歌惹了祸在逃难?”
不想七公子沉着脸摇了摇头:“不好。杀伐太重。”
“谁让你唱破阵子了,唱别的。”话虽然这么说,挽月心中不免失望。
他道一声“累了”,就爬回车厢去。
挽月忿然:“我这拉车的没叫累,你个坐车的倒累着了!”
车中传来懒懒的轻笑:“拉车的是马。”
“……”
天黑时,二人挤在车厢里睡了。一人倒向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一夜无话。
次日初阳方起,二人取水漱了口,净了脸和手,吃了些干粮,又上路了。
七公子不知从哪摘了根长长的草杆子噙在牙间,面上淡淡的,眸色又特别深沉。
见他有心事,挽月也不蹦哒了,安安静静赶着车,一路只听轱辘声,偶尔有马儿打个响鼻。
到了一处岔路,挽月唤他出来问道:“你看走哪一边好?”
七公子挑眉看她:“二当家竟是无目的乱走?”
“是。”挽月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的人该如何寻你?”七公子惊奇。
挽月垂了垂眸,语气微微低落:“并没有一个人,我时刻需要他得知我的行踪……没有这个人呢。”
他凝眉体会了一番,胸中一处摸不着的地方仿佛有根弦重重地被拨了一拨,竟气息不稳,不知何处泛起一些奇异的酸楚,一时竟恨不得揽过挽月细小的肩膀安慰一二。
觉察到这个念头,七公子惊得险些咬了舌头。喉结轻轻一滚,他冷声道:“这种事你决定就好,不必问我。”
回到车厢,心绪依旧纷乱。千头万绪中,突然抽出父亲说过那句——“当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第一眼,便会看她眼熟,再闻到她身上那独一无二、只你一个人能闻到的芳香,那便不用再寻了,就是她。”
一颗心顿时凉了一半,可不正是看这二当家面熟?若是寻个机会凑近闻一闻,万一真是香的……他恶狠狠打了个冷颤,不,绝不可能!还是不要试了罢,有个万一,自己可以去自行了断了!当即按下杂念,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一会,见车还是不动,忍不住探头看了看,见挽月瘦削单薄的背影坐在那发怔,心下不忍,想到因为自身的龌龊心思,反倒对他冷言冷语,又是愧疚又是酸楚,柔了声音说:“向东吧。”
其实挽月并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伤心,只是正在默默规划线路。毕竟她身上还中了那百日消香,解毒时必须在自己的地方,身边有自己的人。秦家有两处十分隐秘的庄子,一处近,一处远。向东便是远的那处,还需途经盗匪占据的青明山。稳妥起见,最好是去西边那处,百日之内随时方便回来。正要出发时,听到他低沉柔和的声音说向东,便催马往东去了。
其实送他出了城,便仁至义尽,该由他自生自灭去,可不知为什么,从一开始,挽月便自然地将这个麻烦揽上了身,让凤娘备车马时她还没见着他呢。
而他,竟也信着她。就不怕她把他送到杨万名嘴里去。
如果世上的人,都像这样彼此怀揣着善意真诚相待,那年年岁岁,没有一日不是盛世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