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热情爽朗,普通话讲得不标准但比较流利,凡需要帮忙的他义不容辞,翻过人墙去打开水,上厕所时帮他们开道,结伴挤过去,有了他晚上可以比较放心的打盹,白天一起玩玩牌,一起吃东西,旅途少了沉闷寂寞。
郝丽娜欣赏小伙子的乐观豁达以及积极生活的态度,活在他的世界里,快乐知足,幸福本没有任何的标准,自我感觉最重要,有时候看似糟糕,说不定会变成好事,涂佳蓉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生安排从来都是错位的,郝丽娜从小伙子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只是人家读不进去,她是和情同姐妹的蒋莎贪玩一时鬼迷心窍,到头来朋友反目成仇,自己改写了自己的人生,悔不当初,而这个十多岁孩子却被迫中断学业,也许小伙子到了孩子长大的年纪,也如她一样,领悟到读书的必要,不要孩子重复他的路,也会如她一样,希望孩子能受更多更好的教育,虽然读书不能发财,但能使人的精神富有,人最可悲的就是,总是把自己没有实现的理想强加到下一代身上,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代为实现,但还是要一代代的这样去指望。
郝丽娜试着打听他们在哪里上班做什么,邻座妇女一直妹妹的叫,相互了解后,其实比郝丽娜年龄小,在晋江一家私人鞋厂上班,小伙子和对象在石施一家服装厂上班,她顺着话问那边有没有印染厂,听说很多,便谎称自己有一亲戚会试样,如果去厂里做,能拿多少工资,对面小伙子说,他们所在的服装厂就有印染厂,技术人员是老板从广东请过来的,包吃包住,具体工资不清楚。
郝丽娜想知道高工资要完成的工作量和承担些什么责任,小伙子却表示不太清楚,毕竟隔行如隔山,很热情的表示可以帮她打听,她却轻描淡写说不用了。
火车坐久了的感觉总是病态的,这春运期间的火车本来让人压抑,越往前,上车的人比下车的人还多,挤得密不透气没有一丝空隙,连胳膊腿都无法伸展,屁股钉在座位上硌的生疼,随着列车从黑夜到黎明,疲倦笼罩着每个人,没有人像刚上车那样愉快的交谈,看不到高兴的打牌,用劲的摔动着胳膊喊叫着,过道上坐着的人歪靠在一起睡觉,站着的人依靠座椅边缘打盹,有些对就近的座位的人说好话请求,不时搭一点点屁股缓解一下。
郝丽娜感到自己的脚肿的不听使唤,座位上挤着三个人,那男孩子被过道上的人挤压,旁边妇女就挤压她,头斜靠着她,鼾声如雷,口水流在她身上,对座两个人歪着头睡觉,姑娘腻歪在小伙子身上,香香的睡着,她虽然很疲惫,却没有睡意迷蒙的看向窗外,越接近目的地,她越彷徨不安,前路茫茫,不知什么样的工厂什么样的老板,能否胜任工作,如果站不住脚,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许下的承诺怎么办?她想得头都要爆炸了,
夜晚的窗外,除了闪烁的灯光,便只是剩下黑色的苍凉了,列车的轰鸣声滚滚而去,过隧道的列车,似乎也有难言的压抑,于是便发出嗡嗡的长啸,如同在隔世的荒园里发泄不满,黑色而朦胧的山峦,寂静的矗立在铁轨的两侧,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俯览这匆匆穿过的甲壳虫。
郝丽娜觉得从未如此的孤独无助,想丈夫女儿想父母,也想起了蒋莎,当初她执意去广州时,很多人不理解,现在自己也走上了出外拼搏的路,不知她混得怎么样,应该很好吧。
郝丽娜好想有个人在身边,心里都好受点,她难过之余,往事一件件在脑中浮现,有太多的悔悟,如果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如李叔叔家的姐姐,即使没有好工作也会嫁个好人家,如果哥哥不出意外,如果工厂不破产,太多的如果不是、、、、就不会、、、、,可是人生不能重来,永远只有结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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