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仓皇地别开头。
他实在没弄懂,姑且就把这种表现归类为隐藏的爱慕吧,招牌式情圣笑容挂上,他微微低下头,说出了战无不胜的那句台词:
【同学,你长得很像我下一任女友。】
颇为自信地等她的回应,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冷冰冰地道:“抱歉,我非常不喜欢你的长相。”
三十二度的天气,蝉鸣声在耳朵里逐渐隐去,这句话像被扩音器放大了无数遍,震得他嗡嗡的。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异性嫌弃过长相,哪个不是死心塌地夸他长得俊俏?
不甘心和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被激起,他开始频繁地进入她的生活,自习室、食堂、选修课教室,无孔不入。
鲜花晚餐外加礼物炮轰,这些她统统不要,她的心就像铜墙铁壁,也不算是针对他,是完完全全封闭了所有异性的接触。
一定是有什么故事吧,他想。
刚开始还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过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接近,就越吸引,到最后,他是真真切切地泥足深陷,唯一一根救命的树枝能拉他出来,而树枝的另一头,就在她手里。
得知那个人的存在,是在圣诞节的夜里。
他背着她,走过长长的街,她喝醉了,趴在他背上。那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荒地老,而她迷迷糊糊抬起头,说的那句临洲哥哥,也让他的心彻底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回寝室后,他入了魔怔,肖一彬递过来一根烟,叹气:“兄弟,我真该给自己一嘴巴,当时说希望有人收拾你,现在要是能收回就好了。”
从来没抽过烟,他自嘲地笑了笑,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入肺,火辣辣地痛,他咳了几下,又是一口,自虐带来的麻木至少比心碎的滋味好多了。
退回到朋友位置后,希望的曙光又仿佛触手可及。
他喜欢的姑娘不再刻意躲着他了,潜移默化的陪伴和习惯兴许能带来水到渠成的感情。
那个时候的他,还比较天真。
“你就是谢清宴?”
篮球场上,第一次见到她口中的临洲哥哥,对方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将他逼到了死胡同。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每次看到他的脸眼神总是闪烁,原因无他,他和她的意中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把这个荒谬曲折的桥段告诉舍友后,他们一致沉默了,啥都没说又买了一大箱啤酒回来,酒后吐真言,肖一彬连连说了三十几遍算了吧,劝他放弃。
他听着,苦笑了下,要是能放弃,就好了。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写过,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但是那一阵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相思入骨成了病,直到他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后,现实让他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懦夫,选择一走了之。
逃避,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不用回来面对,那就更好了。
2017年的平安夜,他从校友口中得知了她的婚讯。彼时,他在南半球的某一处湖边垂钓,湖面上涟漪一圈一圈,鱼儿已经咬住了食饵,只要提竿就能捕得战利品。
朋友转发的电子请帖自动跳开,他的钓鱼线毫无征兆地断了。
鱼落回到湖中,溅起好大的水花。
一时间,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心空荡荡地可怕,他只能费劲地深呼吸,脑子里却全是他搂着她在新生晚会上跳舞的场面。
纤细的腰肢,光滑的裸背。
狡黠的笑容,乌黑的长发。
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默契的舞步。
每一幕,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原来,他根本从没有忘记,逃避,只是让记忆变得更深刻。
用力闭了下眼,他鬼使神差拨出了牢记于心的十一个数字,等待音只响了一下,就被人接起。
【喂。】
他没有说话,等她又喂了一声后,才道:“是我。”
她很惊喜地欢呼:【学长!那么久不联系,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语调一如既往地轻松俏皮,还是他熟悉的那位姑娘。他把手垫到脑袋后面,仰天躺下去,从裤袋里掏出钱包,里头夹着一张她的照片。
是她在医院陪他看崴伤的脚腕,他趁着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不算清晰的一张侧脸,却陪他度过了那么多个漫长的深夜。
他手指眷恋地摩挲了很久,在她催促了好几声后才道:“洒洒,要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去喝一杯喜酒?”
她咯咯笑起来:“你不是还在澳洲吗?怕你来回飞的贵。”
贵吗?他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拼了命地挣钱,也就是拿工作麻痹自己而已。不过他听得出来,姓闻的小子占有欲爆棚,还在介意他的存在,所以她没给他发喜帖,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久没见面,有太多的话想说,临到嘴边也就变成了一句望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