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人是何川。蓬头垢面,脸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个月不到瘦得不成人形。
钟拓瞟一眼她的手,舌尖顶了顶腮帮。
何川舔了下嘴唇,用力吸吸鼻子,艰涩说:“我也不想过成这样,但我没办法……”
秦盏这才完全看清何川的状况。
他穿着白色工字背心,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刀痕和青紫色小孔。她下意识又看一眼地上的锡箔纸,脸上一瞬间失了血色。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受控制的往脑子里挤,秦盏张了张嘴,许久才颤着声音地说了一句:“报警。”
十来平的小屋里一阵寂静。何川像是惊恐,又像是解脱,忽然痴痴笑出来:“挺好,这也算帮我了。”咽了咽喉咙,他低声请求,“就是进去之前我想看看秦棉……”
“你也配!”
秦盏眉眼冷冽,别开脸深吸几口气。
千算万算,从没想过他拿了钱会干出这事。缓了缓,她扯了下钟拓手腕,绷着声音:“你看好他,我去打电话。”
钟拓蹙了蹙眉头。
秦盏的手温度全失,异常冰冷。像是刚摸完冰块,冷飕飕的沁到人心底。脸色在灯光下也白得吓人。
“你怎么回事?”大手轻轻抵在她额头上。
她摇摇头,像是在这个房间呆不下去,拿着雨伞走出去。
外面风雨飘摇,秦盏站在屋檐下。这一切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浑身僵硬。缓了半天,她绷着脸拿出手机。
☆
有风袭来,把窗户吹得哐啷响。
钟拓立在门口,冷冷看着何川有气无力地靠着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费力地掀起眼皮看了钟拓一眼,嘴唇抖得像是在严寒天掉进冰窟窿里。
挣扎半晌,他用力搓了搓鼻子,蹒跚走到桌边,抖抖嗖嗖拿起一根烟点上。
他闭着眼猛吸了一口,表情由痛苦变成十分享受。
“放心,这玩意伤不到你。”何川像是变了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我认识秦盏七年,这是第一次看见她主动带着男人。知道么,在学校那会儿她是公认的女神。你有福气了。”
钟拓冷笑,微挑着眉梢,走过去将还剩半截的烟扯下来扔到地上。头低垂,墨黑的眼中似有凛冽寒风,“你拿她的钱,去碰这些东西?”
何川看着地上的烟,眼里都是可惜,“这东西滋味多销魂,你知道么?比睡女人爽多了。”
钟拓眯了眯眼睛,“何彬是你亲弟弟?”
“我就知道是从……他那里泄的底。”何川病态般地笑着,“秦盏对我不薄,栽她手里我也认了。听说她……把钱拿回去了,真他娘的聪……”
没等何川说完,钟拓一拳砸到他脸上。他神色冷峻,眉眼锋利,唇边笑意清寒:“你他妈还想多销魂?!老子成全你。”
——
录完笔录已经凌晨三点多。或许是冲击太大,秦盏仿佛被人抽走所有力气,整个人蔫得脱离了状态。
雨还在下,而且没有减缓的趋势。钟拓开车,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秦盏,“困了就睡。”
“附近有住的地方吗?”
“要找。”
地方远,路又不好走。回去怕是天都要亮了。不如就近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明天再慢慢回去。
车速很慢,秦盏撑着头静静看着前方。钟拓瞥她一眼,见她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缓缓开口:“你跟那家伙大学一个班?”
秦盏反应了一会,才轻轻“嗯”一声。
钟拓望着前方:“那你们怎么才毕业七年?”
秦盏扭开脸,从车窗看着自己模糊的轮廓。就在钟拓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听见她低声说:“我休学了一年。”
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昏黄的车灯照着前方,他们的面容都隐在黑暗中。
“是么。”钟拓喉结滚动,像是随意应着,也没看她。
秦盏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抿抿唇,又把视线转回窗外。
车内一直维持着寂静。直到在一个小旅店门口停下。钟拓冷着脸先下了车,秦盏瞟他一眼,拿好东西跟在后面。
旅店不大,还算干净。田园风格有点小清新。前台人睡眼朦胧,看见有人进来立刻来了精神。
两人走到吧台前,秦盏拿出钱包,钟拓已经把卡递了过去。
前台拿着卡,殷勤地问:“开几间房?”
见秦盏拿出身份证,钟拓揣着口袋,硬邦邦道:“我只带了一张银行卡。”
第18章
白色灯光清冷刺眼,吧台前钟拓挺拔地站在那里。乌黑的短发还氲着水汽,几缕不听话的垂下来,遮住眉毛。脸上被灯光打下一层光影,衬得脸部线条锋利。
他定定看着秦盏,似在等她做决定。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冷硬。
侧边窗户没有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