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的阵痛过後,她勉强睁开眼,从凝满泪光的双眸看出去,隐约可见王云生焦急情切的脸。
「不……不知道……」她满脸茫然而惊惶,想挣出被子去俯身察看,然而,一动过後,更剧烈的绞痛猛然从下腹传来,然後,在她的双腿间,缓缓漾出一股异样的温热。
她一下子懂了,郑思霏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她昨天才服过那麽多药,还是压不住……为什麽在这个时候──王云生就在旁边!郑思霏羞愧不已,再也顾不了肚腹里刀绞剑割一样的痛楚,硬是提起一股气,推开王云生,苍白着脸缩回锦被,「你……走开,不要……过来!」
王云生见她神色乍变,当即察觉不对,见她痛成这样,还压住肚腹想躲,隐约已猜到发生了什麽事。可是,他从小在女人堆中长大,没有听说过谁会痛得像是内脏都被揉碎了一样。
他冷着脸掀开被子,在郑思霏虚弱惊惶的惊呼声中,果然看见她浅橙色的袍子上已经晕开暗红血色。连他都知道发生了什麽事,郑思霏刚才竟露出那样的茫然神色!
王云生立刻想起郑思霏暗中在服的药。他沉下脸来,怒问:「你什麽时候还服过潇潇雨歇?」
郑思霏停下挣扎,既痛又慌。「你怎麽知道……」
「我早说过了,我是个大夫。」王云生恼怒的神色近在眼前:「是不是这两天还吃过?」
「……昨晚,一次吃了三回的分量……」她的声音愈来愈低,脸色愈来愈糟。
难怪她今日可以在身中烟毒的情况下,仍然硬撑这麽长的时间!王云生蹙起眉,飞快点住她几处重穴,把她紧裹在被子里,郑思霏一时动弹不得,腹中绞痛却倒是轻减不少。
「乖乖待在这里,我去给你取药。」
挽落梅(2)
「你为什麽……生气?」看得出王云生的异常恼怒,但她不懂。
王云生长叹:「你知不知道吃这东西的後果?」
郑思霏摇了摇头,疑惑不解。
「潇潇雨歇虽能暂时压制女子天癸,但若长期服食,等到初癸再也压不住时,十有八九,势不可止!」王云生的眼瞳里,写着郑思霏从不曾看过的复杂情绪:「我不气你,我只怕……好不容易相遇,又要失去。」
她想毫不在意地笑一笑,对他说:王岫,你怕什麽?我都不怕了。可是,她说不出口。郑思霏睁着迷惘的眼去看他。在痛楚稍歇的此刻,她忽然发现,王云生临去之时,握着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颤。
江府如今的平静看在代沙眼里,实则是一片混乱。
短短半日的时间,满桌子的人死了一个晶娘冒充的溎阳、少棱中途弃权、双飞带伤染毒、江府把南宫钰和王云生给请走了──而最後这三个人,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代沙直觉有些不安,连不谙汉语又不解世事的单纯代容,也察觉有异。回房路上,代容以族语问:「代沙,那姑娘吃过了解毒药,现在都还没醒吗?怎不出来吃饭?代沙,我必须去看看她。」
代容天赋异秉,是佟苗族中地位极高的少巫,对任何药草毒草皆是过目不忘,更能凭靠五觉断定什麽毒需以什麽药来解;因此,当郑思霏一从青烟里走出,他立刻找出相应的解药让代沙转交南宫钰,代容对自己的药很有自信,可是却迟迟不见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出现,他心中有莫名的焦虑。
代沙先把代容送回房,半欺半哄:「没事。她现在有师姊陪在一旁,屋子不让男人靠近的,你不懂汉语,别四处乱闯,我去问问状况再回来告诉你。」
「代沙,你快回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代容蹙着眉,清澈眸色中透着浑然天成的率真:「我们已经没事了不是吗?找到那姑娘後,你叫她和我们一块走。」
代沙哑然失笑,顿有所觉。「代容,你喜欢思霏?」
「思霏……」代容努力以不准确的汉语复诵了一次郑思霏的名字,褐色的年轻脸膛堆着不知人世险阻的微笑:「喜欢!我要带她回去。」
代沙忽然盯着他,用汉语喃喃自语了起来。代容歪着头,眉头锁得很紧,「代沙!我还没把汉语学全,你说什麽?我不懂。」
「没什麽,我在想待会该去哪里寻她。」代沙轻声苦笑,摸了摸代容的头,若有所思:「代容,她要是不喜欢你,不与你走,那怎麽办?」
代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代沙,好像代沙所问的,是个根本不成问题的问题。他露出极疑惑的神情。「代沙,你在我们族里待得这样久了,却还是摆不脱汉人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