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他忍不住对谢淑媛的悔恨而让他更加痛苦。
沈静仪无动于衷,她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从小就对她置之不理,任由她母亲自生自灭的父亲,会是真心爱她母亲的。
只怕,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吧!
被父亲喜欢,也真是一件可悲的事呢!
她还是忍不住出口讽刺他,无法,她此刻心中似乎有团火,不断地在炙烤着她。火越旺,她就越痛苦,越难受。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她要如何?又何去何从?
沈坤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满目悲凉,他道:我知你不肯原谅我,也知你心中不想将我当成父亲,可,我的确是你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仪姐儿,从前,是为父对不住你,往后,无论你要什么,为父都尽全力满足你。你若恨,便恨,若是想要报仇,尽管找父亲。可切莫怪你祖母,怪沈家。你祖母,是真心疼爱你的,你自个儿心中有数,而沈家,是你最大的后盾,沈家在,你在,切记!
不要拿沈家来威胁我!
为父不是威胁你,无论你想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仪姐儿,你的一身富贵皆是沈家给的,若是沈家没了,即便你嫁入陈家,也抬不起头来,为父不希望你往后过着被人瞧不起的日子。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让我化解谢家与沈家的仇怨罢了,父亲,方才在暗室,你都听到了吧!
沈坤抿唇,没有回答。
没错,他是跟着老夫人后头去了暗室,也听到了一切。
当顾氏说出这一切时,他反而轻松了。
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犹如巨石整日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如今,都抛下了,欠下的,也都可以还了。
沈静仪抿紧了唇,母亲的死,必须要一个交代,父亲,你不觉得,该做点儿什么么!
沈坤身子一僵随即呼出一口浊气来,仪姐儿觉得,为父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沈静仪扯了扯嘴角,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常理么?
可她却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因,他是她的父亲!
我真替母亲不值,父亲您,根本不配喜欢她!
沈静仪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她不会再回来!
沈坤看着她的背影苦涩一笑。
不配么?
的确是不配吧!
看了眼沈坤那边,珍珠与绿拂担忧地相视一眼,道:小姐,您没事儿吧?
沈静仪唇抿得紧紧的,一路疾行来到悠然居。
因着她许久未回来,是以,里头留下的丫鬟们也松散了不少,这会儿正坐在日头底下说笑,突然间看到她,愣是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给二小姐请安话还未说完,沈静仪已经一阵风似的进了正房,
里头,干干净净,依旧是她熟悉的地方。
出去!
跟进来的两人脚步一顿,各自瞧见了眼里的担忧。
小姐,您有什么就说出来,奴婢们替您分忧就是,莫要憋坏了自个儿。珍珠说道。
绿拂没说话,只是心疼地看着她,渐渐湿了眼眶。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珍珠绿拂两人相视一眼,各自退出了正房,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屋里,沈静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前世若是知晓这一切,必然不会是那等下场。
她以为,是她自个儿不得沈坤的喜爱,所以她很是羡慕沈含玉与沈卓,因为他们总能接近沈坤。
是以,她宁愿放下身段讨好郡主,不仅仅是怕,也是想多讨好些那个所谓的父亲。
以至于后来,她失去左膀右臂,失去所有信任的人。
落得个为人侍妾的命。
这便是自个儿作贱吧!
可是,如今知道这些,还不如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沈家?面对老夫人?
若是真像顾氏所说,老夫人,一直都是在有意放养她,又该如何?
她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可有一点他们说的对。
沈家,是她最大的后盾,没有了沈家,她便犹如凤凰没有了华丽的羽衣。
不再是凤凰!
外头,珍珠绿拂两人心神不宁,过了一会儿,听得里头的哽咽声还在继续,这才决定道:珍珠姐姐,你在这儿看着小姐,我去去就来。
等等,你要去哪儿?珍珠连忙抓住她的衣袖。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只有他才能劝好小姐了。说着,她拂了她的手快步离去。
珍珠咬了咬唇,听得里头的声音,好几次想要进去劝慰着,可又怕会打搅她,只得作罢了去!
心中叹息,其实今儿个所见所闻,她也一时没消化掉呢!
夫人,竟是死于二老爷之手
北边的小院内,老叔扶着沈坤进了房,将他放在太师椅上坐下,给他倒了杯尚有余温的茶水。
主子为何不说出当年的真相,其实事实并非那般,您这这又是何必?不过是叫小姐伤心罢了。
到底是因为我,淑媛的死,是我的错,她怪我恨我也都是应该的。
他一手扶住疼的额头,挡住苍凉的眸子。
老叔见此,摇摇头,夫人的死,也不全怪您,可,小姐这么多年却是怪得您的。与其在这儿自责伤神,不若好好想想,该如何补偿吧!总归是父女,哪有隔夜的仇!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沈坤抬起头来,仪姐儿长大了,你可要到她身边护着?
老叔一愣,微微摇头,老奴这张脸只怕会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