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便是有进无出,一条路走不得第二遍。
因此自己这般举动, 便是置之死地于后生,放手一搏,横竖这牢也没个具体的入口, 不如随意,总之是要先进了内牢,方才有希望见到沉儿。
耳边那人说话声愈发清晰,杨影心中也有了个底, 只是不敢相信, 他为何会在此处?
“沉儿,我真是悔不当初,当时便不该轻易放你出去!如今可好!”
未来得及看见此人,但只是单单是听这一句话,便可想象出该是多么的怒气滔天。
借着水面上依稀透过的几道光线, 杨影看清了水下之人。
一身紫袍分外眼熟,黑金镶边良玉中嵌,单看服饰装扮, 便知晓此人定非寻常人物。
又见他银发乱舞,清冷神情于那剑眉星目之间尽透无遗。周身气场同沉儿极像,但较之凌沉, 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是上任凌家家主,凌沉的师父,凌无念。
杨影是不太希望于此时此地见到此人的。
几乎是在望见凌无念的同时,杨影亦是感受到了对面那人的目光注视,原本就已然冷意十分的眼眸此时更加是寒入冰窖,
“赵雨沐居然没能困住你,她这赵家家主,当的可真是越来越废物。”凌无念冷哼一声,挥袖转身。
方才发现凌无念于这赵家异彩牢中是自由之身,并未受到任何控制。
可赵家这阵法有岂是外人说进便进?难不成这凌无念也知晓如何破解阵法?
杨影只当做没听见他说的这话,躬身作礼,恭敬唤道:“凌前辈。”
自己总不能是将凌无念错认成了沉儿罢?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杨影极快否认,且不说自己不可能分不出沉儿,再者玄天也不会骗自己才是。
那应当是没有寻错,于是微微一顿,接问道:“不知凌前辈可否见到沉儿?”
却不料身前此人尚未消下的怒气又是腾腾而起:“沉儿?沉儿也是你叫得的?!”
杨影挑眉:“沉儿方才还受了伤,若凌前辈知晓,还请莫要因为一些小恩怨耽搁了沉儿的病情。”
反正自己只要站于此,凌无念都会瞪大双眼怒气冲冲的,不如随意,还能自在一些。
结果凌前辈却并未如己所料般更添怒气,反而是平息了一阵,身形停顿半晌后,忽然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游离神情于瞬间聚集一处,杨影心头一颤,细细盯着凌无念身侧的一片黑暗之处。
他这话像是对着沉儿说的,却不见黑暗之处有人回应。
杨影等了片刻后,终于是再也耗不下去了,脚下微动,冲入了那片黑暗。
他不明白,为何凌无念可以在此处自由来自由去的,沉儿却要受着禁锢之刑。
纤细的手腕由着一根偌粗的铁链捆着。
杨影见了,心中一痛,连忙上前将那搭在细嫩皮肤上的链子提开些,见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着受了形而显出红印,眉头不禁皱起。
“疼么?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说话时目光由她手腕处移向了凌沉面庞,一眼看时,疼的切切的心肝儿倏然便又被狠狠戳了刀。
若说方才于江面之上时,凌沉只是面色苍白气息虚弱,使不出灵力罢了。
此时一见,如玉面庞之上已是半分血色都没了,便连原本带些薄粉的双唇,也换做了煞白之色。
眼神涣散,双唇紧抿。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出杨影的忽然出现一般,只是目光左右寻着些什么。
往日那个清冷绝然的凌家家主,在杨影眼里,只剩下个孤独无依的影子。
他闷住满腔的怒火,沉着眸色望向凌无念:“是否该给个解释?”
本着此人怎么说也是沉儿的师父,该敬的杨影也一直按部就班的敬着。
可眼下他身为沉儿的师父,眼见自己徒弟落于此般险境,却冷眼旁观?
凌无念眼见杨影急切与怒气混于一处的复杂情绪,不由轻蔑道:“我为何要给你一个解释?”
杨影气极,却也不得空再同他计较,输了许久的灵力给沉儿,也不知会不会有好转。
终于见她涣散双眼逐渐出现了抹神采,苍白嘴唇微微动了动,回眸看了杨影一眼后,便于他怀里挣扎着身子想要坐起。
杨影却是又将她拉了回来,虚弱的身子立即柔过无骨般的靠了回去。
垂眸看她时,双眼里是装不下的柔和温情,一手反楼住她时缓然输着灵力,一手帮她提着那坠人的锁链。
开口时方才的怒火已然荡然无存,他降了音调,低声呢道:“莫动。”
好不容易清亮的双眸忽的又茫然了些,凌沉身子微微一顿,目光却瞥向身前,见到凌无念冷意十分的神色时,咬了下唇。
杨影见她这般神情,轻笑一声后,手上用力稍稍深了些:“你师父不会介意的,徒弟都伤成了这般模样,想来凌前辈也是很心疼的。”
说着便似笑非笑的望了凌无念一眼:“前辈,我说的可否有理?”
嘴角还是勾着的,满是威胁的笑容于这片黑暗中之中,他单单只露给了凌无念。眼见他涌起怒意,却又瞬间平息。
凌沉起不来身子,却还是规规矩矩的向着凌无念的方向颔首,一边侧过脸颊低声问:“谢公子呢?”
杨影愣住片刻:“谢雁?应该还在上面罢,你寻他有事?”
凌沉轻呼口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