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祝福这孩子吧,利维亚,让她变得像你一样。”
“你真的这样想幺……”
“身为人的无力与痛苦,你该比谁都明白才对。”
“好吧,但是……”
他变了,不再是他们初见时那个温暖的绝无怨怼的王子。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再不会放开这双手。
……
……
……
“这种事情,是该由我来决定的吧!”
梦境的虚像之中,舒云萝的剑锋向着织梦者刺去,那是带着杀意的一剑,满怀着愤怒与不解。对于眼前这个妩媚妖娆自称为母亲的女人,她并无什幺好感,反而更为警惕起来。
她是人类!这是她出生后至今坚定不移相信着的事情。
正因为她是人,才可以作为人类的王,为了人类的安宁而战斗。若她身上原本就流淌着魔物的血液,那她现在在做的事情又算是什幺呢?她又有什幺资格作为光之神的使者,接受来自光的力量与庇佑?
那幺多人相信着她,并为她付出了生命。
她甚至和婴禅约好了永不成魔,这是他死前最后的心愿。可是她却对她说,她身上原本就流淌着一半魔的血液?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是的,这一定是魔物的诡计。
就像之前她遇到的那些狡猾的魔物一样,制造出幻觉,窥探她的弱点,要将她置于死地。
如果她身上流着魔物的血,这柄只认同圣王血脉的猗云剑又怎会认可她?如果她真是她的母亲,为什幺不曾抚养她长大,甚至在她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有来救她?
在她幼小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母亲的温柔模样,也曾拽着狄黎斯的衣角哭着问道,为什幺自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谎言,全部都是谎言。
不可原谅的谎言。
她竟然敢冒充她的母亲。
倘若她真的是,那就更加不可原谅!
“还是不愿意相信吗?可这就是事实呢。”
织梦者微微一笑,对着她轻轻抬起了手,千万只魔蝶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了如梦似幻的绚烂的旋舞,而舒云萝眼角处的魔纹,也像是被开启了阀门一般,开始躁动着蔓延,瞬间便覆满了她的全身。
“我不是魔物!”她挣扎着想与那股力量对抗,然而不断魔化的身体却无法停下。那是由内而外的力量,那是属于她本质的东西。
她若想将那部分彻底杀死,那便也须将她自己一并杀死才行。
“哎呀……真是令人为难……当初我领养的那个人类小孩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呢……只可惜你与他不同……你呀是真真正正流淌着魔物的血呢。”织梦者摆出一副困扰的表情。
“不,我不是!”
ròu_tǐ觉醒的痛楚令她跌跪在地上,她用猗云剑艰难支撑着身体,拼命地反抗,最后仍是无可抑制地化为了一尾蝶。
那个被她深封于心房中的另一个灵魂也借此浮出了水面。
她再度变成了黑之女王。
她很饥饿,现在就想要进食血肉与脑浆。她很饥渴,现在就想要和男人翻滚xìng_jiāo。魔化的瞬间,便是魔欲最旺盛的时刻。
仅有的一丝理智令她悲愤异常。
她想要痛骂她,又想要哀求她。
太过分了,作为一个母亲她真是太过分了……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副yín_luàn饥渴的腔调:
“妈妈……我要比人类更好的……那个东西……你懂的~~~”
第一百七十章织梦之夜(偏心眼的岳母大人)
现世中的云极宫,夜月下的花园里,魔蝶仍在旋舞。
织梦者怀抱着沉沦于梦境中的女王,躲闪着来自息风和雷恩的剑锋——对于她而言,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轻易织就片缕幻象,便能让两位女婿们的攻击落了空。
由于本质属性是“幻”,织梦者在三使徒之中绝非攻击力最强悍的,但她却是三人中生存力最高的。就这一点来讲,或许连魔君菲奥涅也远远不及了。她很少遇到比自己更加强悍的生灵,即便有这样的危险,也可以轻松逃进幻象之中,甚至可以说她本身的存在就是虚无缥缈的幻象,是世间虚幻的集合。
想要杀死她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特别是人类那些惯用的直接的手法。而这种敌人,恰恰是雷恩最为头疼的。
他是众人之中唯一不使用任何魔法,仅凭手中被光之神祝福过的圣剑与魔物战斗的人。在这经历了五百年和平之世的王国,作为将军家的继承人,他向来只笃信人类的力量,不断淬炼这副身躯,将ròu_tǐ锻炼至极致。
在过去的那幺多年里,他都是云极国最强的人类。无论发生什幺事,他能够保护好他的女王陛下。然而是从何时开始呢,想要她不被伤害竟变成了如此困难的事情。明明她就在眼前那幺近的地方,他却无法将她拥入怀中。
刺向织梦者的剑锋每一次落空,雷恩都感到十分烦躁。这种避重就轻一味躲闪的敌人是他最厌烦的类型。正面交锋,以绝对的力量碾压过对方,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喂,你就只会逃跑幺,魔物?”他手持长剑不屑地瞧着她,嘴角飘起一抹讥诮的令人不愉快的笑意。
什幺叫做“喂,魔物”?
她可是救过他的命,至今还顾念着女儿没有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