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谢氏极为的惊讶,从上房出来就去见女儿,想问个清楚,怎么会是贺玄送她回来的,听说也不曾用马车,而是就着他的坐骑。
从城门口到宋国公府,那一条路并不短,只怕许多人家都要知道了。
杜家三姑娘骑着雍王的马,还是雍王亲手牵的缰绳。
谢氏出现在门口,杜若心里咯噔一声,她不是木头人,最近几个丫环跟得紧,步步不离的,她虽不知缘由,暗地里也揣测过,可能是因为到了待嫁的年纪了,母亲不太放心。
可今日,她在城外还跟贺玄同骑。
实在瞒不下去了。
她低垂着头,乌发里夹杂着几片杏花的花瓣,侧面如玉,乌黑的睫毛微微颤着,有种让人无法苛责的娇美,谢氏心又软了,叹口气将那花瓣取下,柔声道:“傻孩子,你真当以为为娘到现在还不知吗?”
杜若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会意错了,母亲竟然知晓她跟贺玄的事情!
她的脸慢慢红了。
让一个小姑娘亲口承认,是有些为难她,而且谢氏也已知道了她的态度,两人都有肌肤之亲了难道女儿还会不喜欢?她娇生惯养的,没有人能真的逼迫,不然那时赵豫可不就得逞了?只是这孩子太过单纯,谢氏少不得要提醒女儿:“这桩事情自有我给你做主,可你记住了,下回莫再这样,便有万种理由,也别失了大家闺秀该有的分寸。”
杜若无言以对。
像贺玄这种性子,她有时候是连不愿都来不及说,事情就会发生的,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敏捷的人,她本来反应就慢……
不过听母亲的语气,她好似会把自己嫁给贺玄?她头垂得更低了,蚊子般嗯了一声。
看起来十分的害羞,谢氏想到那一年要嫁给杜云壑,长辈亲口告诉时,她也是这般的反应,又是笑了笑,坐在她身边:“今年五月你就要及笄了,想过请谁来做赞者吗?”
正宾的话多为长辈,谢氏是打算请温夫人来的,那是工部尚书家的夫人闵氏,闵家世代簪缨,温夫人未出嫁时便有才女的名声,进得温家之后,又持家有道,相公平步青云,几个子女很有出息,颇得夫人们的钦佩,只与杜家的交情不深,谢氏是想借此走近一些。
杜若脱口就道:“我要请穆姑娘。”
那女将军是一枝独秀,不过到底走得不是寻常路,谢氏道:“我原以为你要请你二姐呢!”
“二姐天天都可见的,穆姑娘不一样。”杜若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道,“五月哥哥与她一定会凯旋归来了,不,或者这个月就能回来了!”
杜凌离开家已经有一个多月。
说到儿子,谢氏自然也是盼着他回的,笑道:“你的及笄礼,便听你的罢。”
一辈子就一次,谢氏看她那么喜欢穆南风,便答应了。
到得去晋县的日子,春光仍是大好。
老夫人坐上马车时,与谢氏道:“我知道你这阵子也是日日念着凌儿,去晋县正好散散心,反正他也不在身边,念着又有何用?过阵子就会回来了。”
作为母亲,她何止是念着,噩梦都做了几回。
谢氏早上照镜子,只觉憔悴了些,比平常都多抹了一层粉,而今出去走走,兴许会分散些心思,对老夫人也是一样的,她笑着点头:“母亲说的是,我们这就走罢,把这家都交给相公了!”
“他是因为你享了十几年的福了,”老夫人道,“他替代几日,也是应该的。”
杜云壑附和:“是了,是了,我寻常好吃懒做,而今该做回大管事。”
她们都笑起来。
杜若听见,从车窗里探出头,看到父亲就站在旁边,他看着母亲,眼里是深深的情谊。
马车徐徐行走了,他仍在原地,一直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杜若拉下帘子,怔怔道:“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离开家呢。”以前不管去哪里,母亲总是留下的,而祖母也不太愿意出远门,这回竟是只剩下父亲在家里了。
刚才看见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她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杜绣想到那日在杏树林的事情,推一推她:“我以为贺大哥会来呢。”
“他恐怕是没有时间。”
“是吗?”杜绣笑得揶揄,“我听说他与你一同骑马,后来把你牵回家的。”
杜若讷讷道:“是我想骑马,后来跑远了,就回家了……”
这个理由可不是那么充足,杜绣挑眉,发现自己后知后觉,本以为杜若眼高于顶,谁料花落雍王府,竟是与贺玄搭上了。
难怪除夕,他会送来烟花。
但她觉得杜若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贺玄虽贵为王爷,智勇双全,但这富贵到底是取决于赵坚的,他又没有双亲,根基单薄,不定哪一日就消亡了,还不如嫁入名门世家呢。或者宋澄,他毕竟是皇帝的外甥,只要江山不倒,都是荣华享尽的,倒不知杜若怎么会看上贺玄?
性子不好,面相也不好,冷得叫人难受。
只这也不关她的事情,杜绣叹口气,她自己的相公还不知在哪里呢。
晋县离长安很近,不过几个时辰的距离,她们到时尚早,太阳刚刚斜过去,也是才错过午饭,庄上的管事笑着迎上来:“老夫人,两位夫人,姑娘们,公子爷,小的使人把饭菜热过一遍,总算盼来你们了!”
那管事原先也是在杜家的,为方便管理,被调遣去了农庄。
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