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华清宫正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正在击鼓的李隆基浑身一震,手下也不由一停,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含义?
他的停止马上被其他乐工发觉,见皇帝发呆,他们也都停了下来,整个兴庆宫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了音乐的伴奏,台上的杨玉环自然也停了下来,其他皇族贵妇们都呆呆的对望着,眼中一片茫然。
“皇上,皇上……”正在这时,不见了半天的高力士神色慌张的从华清宫那边跑了过来,“紧急军务,紧急军务!”
李隆基一抬手,阻止了高力士的继续,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摆驾华清宫。”他温和的朝呆在舞台上的杨玉环笑了笑,便丢下一干皇族贵妇匆匆的向华清宫赶去。
当他感到华清宫时,宰相杨国忠及一干大臣早已在那儿等候他,仅从他们的神色,他就知道他最不愿相信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宰相,由你来说。”李隆基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身体在龙椅上坐下。
“回皇上,安禄山于本月初九在范阳反了。第一次急报只是说安禄山在范阳反,号称拥兵二十万,根据第二次急报,安禄山是在蓟城南部出发南下,并有同罗、契丹、奚、室韦等胡人支持,声势极为浩大。”
年迈的老皇帝那双大手终于无力的从扶手上滑落,大唐王朝几十年的安定终于结束了,他晚年最不愿打的仗终于再也不可避免。
卷九 京华多娇 第十五章 精致梅魂
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兴庆宫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玉环祝寿的时候,在后宫佳丽都簇拥在皇帝身旁享受大唐太平的时候,已没有人记得宫廷中那个僻远的角落,也没有人想起那个曾经风光而始终泰然精致得令人心疼的可人儿。
我没有见过那个让她失宠的杨玉环,我也不想见到她,只是我不会相信她比梅姨还要美丽。梅姨的纤丽秀雅、恬静娴雅从古到今绝对找不出第二人来,我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居然还有人会狠心伤害她。
看着兴庆宫中灯火通明的热闹非凡,再看向上阳宫的重重暮帘,我不由轻轻一笑。此时我不由有些明白为什么梅姨能从皇帝身边轻轻走过,她本就是一朵高雅的梅花,受不了这凡尘的喧嚣。
走进上阳宫,没有灯光的映照,但我却能嗅出那是梅姨的居所。
梅姨很爱梅,比之同样爱梅的怡君有过而无不及。她不论哪儿的居所,遍植的都是梅树,每当梅花盛开,那高洁的花瓣和淡雅的幽香便布满了她的整个空间。那些细小的精灵似乎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喜欢这清幽的仙境,把上阳宫团团围住,远离俗世的虚华。
梅姨不仅貌美无双,对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她还在江南待字闺中时便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引得无数才子文豪慕名而访。
她的婉丽清高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冬天的寒梅。她喜欢清静,更喜欢一个人吟诗作画,只有那诗中画中才没有凡人的尘垢,她便是一个梦一般的精灵,一个寻梦的精灵。
我还知道她极擅乐器歌舞,当年的她也正是因此而与皇帝成为知音。我听过梅姨弹奏琵琶,但却没有看过她的惊鸿舞,只是我相信她的惊鸿舞一定比杨玉环的霓裳羽衣曲好看百倍。
这里没有宦宫奔走传讯,也没有宫娥把盏侍宴,有的只是一片片梅树,一朵朵梅花,和那小屋中一点微弱的火焰。
梅姨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美丽,也和十年前一样怡然,仿佛她从未有过荣辱浮沉,而只是一个旁人静静的俯视着人世变迁。
她坐在几案前,静静的看着窗外香满四溢的梅林,时而又低头写着什么,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她笔下写出的不是字,而是她生命的音符。
我不知她是习惯了孤独还是享受着孤独,只是看着那道绝美的身影,我心中便有股冰凉的感觉。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看不懂她,或者这世界所有的人都看不懂她,能懂她的唯有她自己。
对我的到来,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仿佛这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更也许是她早已不关心这世上的任何事物,包括她自己。
当她转过身时,我蓦地发现她变了,原本许多想要对她说的对再也说不出口。
她的模样还和以前一般无二,但我却分明感到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从前的她婉约秀丽、娴静典雅,话虽很少,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显现出她的温柔和善良,而现在,我感到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听着兴庆宫那边热闹的声音,我猛然醒悟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再美丽的女人,再聪慧的女人,毕竟还是女人。
也许这世上懂她的人,并不止她一个,还有十多年前的李隆基。
梅花树下,赏花赋诗;花萼楼前,惊鸿起舞。那便是她曾经最快乐的岁月。
宫中的两株奇葩,她像一朵梅花,清雅高洁;杨玉环就如一株牡丹,丰腴娇艳。两人一雅一媚,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恰是宫中最动人的风景。
然而梅妃便是梅,梅的化身让她不屑儿女小态争得恩宠,她要的爱情是她诗中的爱情,而不是可怜的碎片,当曾经对她一心一意的李隆基三心二意的时候,她失望了。
与此同时,面对孤芳自赏、清雅高洁的梅妃,李隆基已经意兴大减,而突然出现的杨玉环,丰满的体态下的楚楚动人,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