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人有些糊涂地看着我,不明就里。我笑道:“此人串通侍卫混入府中,意图诬陷本宫不贞。与此人同谋的侍卫必是负责在府内戍守的,出宫前便由此人顶替了。而那侍卫伺机混入负责在府外戍守的侍卫中。只待这边得手便趁乱混入府中。这样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就必定是原本便藏在府中的。这个罪名可不小呢。”洛明瞻如梦初醒,道:“娘娘智慧过人,臣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这移花接木之计。”我冷笑道:“设这毒计之人也是极高明的。险些又被她算计了!”说着又向洛明瞻道:“大人且在府中吃茶,待宫中送了奉旨戍守府内外的侍卫名单来,大人便可查个水落石出了。”等了约摸大半个时辰,宫中快马送来了侍卫的名单。哥哥与洛明瞻细细对了一遍,果然一个负责府内戍守巡查的侍卫混在府外侍卫中。洛明瞻便捆了此二人回衙门去了。
爹爹见洛明瞻去了,方拭了拭额上的冷汗,道:“若不是娘娘机智,今日甄家便要大祸临头了!”我亦觉得后怕,幸而哥哥出手极快,若那男子当真撞死了,就凭他临死的那一席话,也足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皇后竟养了这样一批死士为她效力,当真厉害。
这场风波到底坏了我省亲的兴致,皇后一日不倒,我便一日不能安寝。纵然她已身处下风,仍不忘躲在暗处设计一出又一出的毒计。如同一个如影随形的鬼魅。
我尽力不去想皇后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难得回家省亲,该好好与爹娘兄妹相聚才是。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家来住上一宿两宿。
用过晚膳,陪爹娘说话至深夜。爹爹因今日之事忧心忡忡。每每要提起,我便只是笑着打岔,只说些玉隐的婚事之类的喜事。说着便又说起玉娆,论理玉娆也到该出阁的年纪了。虽然上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爹娘却都回了,一则实在舍不得小女儿早早出阁,二来也并不曾有十分合意的。我便笑道:“爹娘不须为此事劳心,玉隐可嫁入王府,玉娆自不能嫁得太差。此事女儿自有主意。”爹爹叹道:“只要不入宫,能嫁个知冷暖有情意的好郎君,爹爹便放心了。你虽是做了淑妃尊荣无比,爹爹却没有一日不是为你悬着心的。”我笑道:“爹爹多虑了,嬛儿在宫中很好。”娘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说。我却知道娘在宫中小住月余,早已看到了后宫中处处潜藏的杀机。每一张如花的笑靥背后,都有可能是汹涌的暗流。死亡总是那样近,那样毫无征兆,悄悄地带走一个又一个年轻而美好的生命。如同眉庄。
一转眼已是次日辰时,午时便要回宫谢恩。我虽万般不舍也只得狠着心去了。
回了宫便先至仪元殿去向皇上谢恩。玄凌笑吟吟地携了我的手坐在身旁,道:“回家的滋味如何?想必掉了好些眼泪吧?朕以后每年都准你回家省亲可好?”我笑道:“多谢皇上美意,只是嬛嬛承受不了这样的恩宠。”玄凌诧异道:“这是从何说起?”我便将昨日之事细细讲了一遍。玄凌大怒,立即传旨命洛明瞻严加审讯,务必查出主谋。
过了三日,洛明瞻入宫请罪,说人犯招供是他二人主谋,别无主使。无奈便上了重刑,谁知他们宁死不招,捱不住重刑先后死了。玄凌虽恼怒却也无法,只得暂且放在一边了。
又过了几日,玄凌在早朝上突然提起立储之事,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顿时如开了锅一般。有赞成的力主早立储君,也有认为皇子都太年幼该过几年再议的。有赞成立予漓的,也有力主立予涵的。乱了几日,玄凌终于下了旨,立予涵为太子,同时大赦天下。
这道晓谕天下的立储圣旨一下,接连几日都被猜测立储结果搅得乱糟糟的后宫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是惊呆了,又仿佛是早在意料之中。而我的心却乱作一团,有惊喜亦有愧疚,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沉沉的夜,我倚着玄凌的怀抱,轻声道:“皇上为什么这样匆忙的立储?予涵还这么小。”玄凌揽着我肩头的臂膀加了力,在我耳边低语:“朕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与你为难,立了储她们没盼头便好了。予涵虽然小却十分聪明,而且他是咱们的孩子。不立他立谁?”
我怔了片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落下泪来。温热的泪不住地流淌,却洗不去我心底深深的痛楚与愧疚。
四郎,原谅我!
第三十二章、冬日
自立了储,棠梨宫再无一日清静。诸嫔妃每日除了向皇后问安,我这棠梨宫也是必来的。素日走动较少的各宫尤其殷勤,唯恐落了人后。
我每日仍是一早便去皇后宫中问安,态度也越发谦恭有礼。皇后从不提及立储之事,唯有在玄凌颁诏的次日,叮嘱我好生教养太子罢了。皇后的波澜不惊反倒令我心头惴惴不安,只得吩咐槿汐、小连子小盛子等人加倍小心。又细细地盘查了宫中新进的内监、宫女,并无查到可疑之人,方才略觉着安心了些。
这日一早在宫中闲坐,小福子来报祺婕妤带了紫嫣帝姬过来问安。我便命请进来,祺婕妤着了烟青色的锦袍,披了灰鼠毛的披风,一手在袖中笼了小手炉,一手牵了紫嫣进来。紫嫣只有三岁,长得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小圆脸上一笑便是两个小酒窝。这一胖便显得眼睛略小了些,却也格外可爱。紫嫣随着祺婕妤行下礼去,奶声奶气地道:“紫嫣给淑妃娘娘请安。”我忙命她们免礼,让在铺了丝绵垫的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