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妃都发了话,第二天绮年就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第三天得了宫里的传召,就抱着品姐儿进宫了。
品姐儿如今五个月了,性情安静,却很喜欢被人竖着抱起来看景儿,因此这一路上只要绮年把窗帘掀起一点儿来让她看着外头,她就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只管睁大了眼睛看,引得r娘啧啧赞叹:“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姐儿这样的,别家孩子哪里有这样乖的,早就哭起来了。”
绮年笑笑,抱着女儿亲了一下,却没心思说话,满脑子都在想着进宫以后的事儿。说起来金国秀当初要走洛红是为了给她解决问题,现在倒成了给她自己惹事,绮年怎么想怎么觉得对不住金国秀。外头人都说她救了太子妃怎样怎样,其实她自己明白得很,她对金国秀哪里有什么恩啊,倒是金国秀在她与赵燕恒的婚事当中大大地出了一把力。不管金国秀和赵燕恒有什么交情,总之她是欠了金国秀一份人情的。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下,换了宫内用的小马车,再走一段,又换了小轿,最后在东宫门外远远停下,r娘抱了品姐儿,绮年带着如鸳,步行进了东宫正殿。
金国秀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在行
云流水一样地沏茶。绮年看见她不曾穿太子妃的正服,心里松了口气,俯身行礼:“臣妇给太子妃请安。”r娘赶紧抱着品姐儿也跪下去磕头。
“起来罢。”金国秀淡淡回答,把茶壶放下,仔细看了看品姐儿,微微笑了笑,“好乖的孩子。去把见面礼拿来。”随月立刻捧了个匣子出来,里头一对儿翡翠葫芦压裙,只有普通压裙一半大小,正是给五六岁的小姑娘用的,“等孩子大些了就用得上。”
“臣妇代女儿谢过太子妃。”绮年规规矩矩地行礼,金国秀却笑了,拿出一只葫芦来对品姐儿晃了晃:“姐儿喜欢吗?”
品姐儿睁大眼睛看着,伸出小手去抓,还咧嘴对金国秀笑了笑。这一下子殿中的气氛就轻松了些,金国秀笑着把葫芦放到品姐儿手里,又叮嘱r娘:“看好了,别让姐儿往嘴里放。抱她到偏殿去跟珠儿玩罢。”珠儿是她生的第二个女儿。
闲杂人等都打发了下去,金国秀才抬起眼睛看了看绮年:“洛红的事,你知道了?”
“是。”绮年真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金国秀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事与清良媛绝对有脱不了的关系——她可是懂药理的。”
绮年闭了闭眼睛:“太子妃打算怎么处置她?”
金国秀淡淡一笑:“世子妃希望我怎么处置她?”
绮年离了座,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她在世子身边伺候多年,于情于理,臣妇不能不为她求一次情。但她既进了宫就与郡王府再无干系,所以臣妇也只能为她求这一次。洛红本是臣妇的麻烦,如今竟给太子妃惹了麻烦,还请太子妃恕罪,若有什么臣妇能做的,请太子妃吩咐。”
金国秀让她在地上跪了片刻,这才对随月点了点头。随月忙上前扶起绮年,金国秀淡淡道:“世子妃去看看她罢。”
绮年心里明白,金国秀是要借她的嘴去警告清明,如果再有下一次,金国秀就不能容她了。她也确实想见见清明,问问她到底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清明虽是个良媛,对外的出身又是宫女,但因救驾有功,住的地方跟吴知霞也不相上下。随月把绮年带到就退出去了,并带走了所有的人,看来对绮年还有几分信任。
清明穿着玉色宫装,头上随随便便戴了几朵珠花,别一枝白玉簪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见了绮年过来,只抬了抬眼皮:“世子妃怎么不年不节的舍得过来?上回我说的事你怕也没上过心吧?怎么今日又想起进宫来了?”
“洛红的事是你安排的吧?”绮年单刀直入地问,没任何心情去听她说些淡话。
清明眉梢动了动,淡淡道:“世子妃不去关心世子,倒有心思关心宫里的事?”
“你昏愦!”绮年再也压不住火气,“你一个良媛,有什么资格给太子安排人侍寝?你置太子妃于何地?你自己找死,是不是要把世子和郡王府也连累了?”
清明也沉下了脸:“你懂什么!马上就要选秀,到时东宫里就会多不少人,她们出身都不差,将来若生下了孩子,太子妃如何拿捏得住?倒不如让洛红来,到时候就是留子去母也只是太子妃一句话的事。”
绮年瞪着她,简直不知道清明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了:“留子去母?这是你有资格说的话吗?太子妃吩咐过你c办这种事吗?清良媛,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
清明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得脸色大变:“你又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京外来的孤女!若不是王妃不安好心,不肯给世子娶个高门贵女,世子又怎么会如此委屈?”
“行了!”绮年打断她的话,“世子让我给清良媛带句话——”将赵燕恒那句话冷冷说了,又道,“方才我已经按照世子的嘱咐,在太子妃面前替良媛求过一次情了,只此一次,再无下次。另外,世子也恳请清良媛,一心侍奉太子,千万莫再如正月里那样给他添麻烦了。”
清明的脸色随着绮年的话渐渐发白,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