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留着力气逃命,你不可能将我拉上去的!”
“我偏要救你!”紫罗兰紧咬下唇,但是显然力不从心,寸余衣袖从他手间滑落,我又下坠了许多。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这么任性!”额角青筋爆跳,我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了。
“你们倒是过来一人帮忙啊!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紫罗兰侧头喊道,语气凌厉,但是中气不足。
仿佛为了响应他的叫喊,我眼睁睁看着一名黑衣女子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出了山崖,紧挨着我坠了下去,呼呼劲风扫面,我惊魂不定地低头看去,那女子的尸身并没有一落到底,而是卡在了密林的树梢间……当下,发了冷汗,干咽唾沫,先前壮士断腕的决心,已然动摇。
我极力抬头观望崖上的情况,衣袂挥舞,越来越近,我能分辨是春莲与亲卫的,心喜春莲总算又打回来了。只见春莲右手横剑,左手掌击亲卫,那亲卫竟不闪不避,顺势转身,提脚踹向紫罗兰的背心。
就这样,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
紫罗兰毫无防备地飞出了山崖;而我骤然失力,手中运气,长剑在崖面划过,已见火光,却始终嵌不进一个稳点,尽管身子照样在下坠着,但是不似紫罗兰的快坠;于是紫罗兰撞到我,我猛地咬牙,借着衣袖的连接,单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双脚在半空中试着踢了数次,总算踢到崖壁,我咬紧牙根,以反作用力腾身,目标就是那挂着尸体的树梢,生机只有这一个,稍纵即逝。
身子跌进茂林间,还算准确地压上了尸体,我连续闷哼,第一声是因为身体同时被数根参差不齐的棘枝勾划,第二声则是紫罗兰迎面落下,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身上。
因为有了肉垫的缓冲,我们勉强止住了下坠之势,我定了定神,正欲思索下一步的动作,哪知,嘭的一声,树梢无法承载三人之重,身体再次跌下。要命的是,那垫背的尸体在下坠过程中歪斜移位,于是,我整个身子硬生生落在地面上,而紫罗兰再度砸在我身上,我恍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极度怀疑自己的肋骨被他压断了。
剧烈的痛楚自背脊蔓延至四肢,我无神地张大双眼,半晌,方才确定自己还能看到绿意盎然的树影,甚至还能透过层层交错的枝叶,看到蔚蓝如洗的蓝天——我竟真的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有一口气。
“你压够了没有?”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发出声音,试着动了动身子。
好想呕吐,我强迫自己起身,深知现在要是不爬起来,只怕永远都别想起来了——我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抖动,背脊的麻痛流窜,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受伤,吃力地拨开身上已昏厥的紫罗兰,坐了起来。
九死一生,只要没死就好了——我该狂喜的,只是控制不了脸部的肌肉,欲抬手碰触自己的脸颊,发觉右手还握着长剑,我想放下的,但是五指好像不是自己的,兀自紧抓,我努力了多次,方才松开了手。
我抹了一把脸,惊觉自己脸上有血有汗,甚至还有湿答答的眼泪。我是什么时候哭了呢?竟然没有丝毫印象。
心头绞痛,头痛欲裂,我还是硬撑着挣扎地站了起来,确定自己的手脚完好,该赞叹这副身体真是骨骼柔韧,经络灵活啊……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剧痛,喉口腥甜,但幸好没有喷血。我的手脚不停抖动,几欲跪回去,却憋着一口气,就这么颤颤巍巍地站着——我从不知道自己求生的意志竟能坚忍到这般境界。
后知后觉意识到地上还躺着一个紫罗兰,我迟缓地瞥过去,一眼就看到他的右臂被血水浸湿,繁琐的衣饰多处血口,只是似乎都没有手臂的严重。
不能留在这儿,万一那个女疯子还没玩够,突发奇想到崖底寻我们的尸身……我挑战自身的极限,开始慢慢往前挪。
一步两步——紫罗兰,实在抱歉,我自个儿逃命要紧,你就自求多福吧;
三步四步——紫罗兰,我早叫你别管我的,你偏偏不听话,现在活该跟我一起摔下来了;
五步六步——紫罗兰,你好歹也是殷的弟弟;
七步八步——我的身体未免太好使了吧,从断崖上摔下来,居然依旧壮实牢固……
重来,一步两步——昏厥的人,真是好命啊,失去知觉,失去痛觉,连带还不用自己走路……
☆、48九死一生凝翠脉脉2
吧嗒吧嗒的雨点打在茂密的树叶上,顺势滚落,滴在我的靴面上。
我怨怼地瞅了眼身后靠躺在石壁上、仍未苏醒的紫罗兰,无奈地缩紧身子,抱膝而坐,不小心扯动了后腰上的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不打雷不闪电,只是下着大雨,将我一路踩出的深浅不一的脚印冲洗而去,不留痕迹……这应该是好事吧,至少疯女人无法寻踪而至,连带着春莲她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前提自然是,她们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按照坠崖定律,崖下必有山洞——问题是,我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也没有多余的体力去找,偶然瞅见山壁上稀疏枝叶后的仅容一人的凹洞,直接就钻了进去。待我慢吞吞地处理好身上的皮外伤之后,这雨似乎仍然没有停罢的迹象。
天黑得突兀,开始以为只是乌云蔽日,现在想想,爬了大半日的山,在崖上折腾,在崖底磨蹭,还真到了晚膳时间。
摸了摸空扁的肚子,不知道呆坐了多长时间,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