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他走到介鱼身边的椅子上,慢慢地落坐,身体仰靠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然后双腿交叉,看着介鱼疑惑的表情。现在这里是他的地盘,纪宜告诉自己,和上次那个奇妙的领域不同,上次一定是因为闯入了他所不熟悉的世界,才会让他如此失常。
这一次,鱼就在他网中,他绝对可以从容地手到擒来。
毕竟,被蟹爪看上的小鱼,从来不曾逃脱过。
「我们先吃晚餐吧?你吃过没有?」
他好整以暇地问,看了介鱼一眼,才发觉介鱼根本没在听他说话,眼睛仍然盯着角落的那副画。纪宜禁不住又心头火起,他伸过了手,抓住介鱼另一边手腕,把他的视线给扭了回来:
「我问你吃过饭没有?」
介鱼的眼睛睁大了看着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看,那双眼睛像是有水似的,藏着太多纪宜看不见的空间。他不自觉地别过头,只听到介鱼的声音,
「不……我……一直……在做作品。」
「在做作品?喂,学弟,你该不会……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吧?」
纪宜凝起好看的眉毛,检视介鱼瘦得连罩衫也挂不住的外袍。虽然他也不讨厌纤细型的,但介鱼这样实在太瘦了,偏偏又有张丰腴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把他养得圆滚滚一点,然后再尽情地把他抱在手里揉捏,享受他的手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的事情,纪宜立时回神过来。还好介鱼没注意到他的脸红:
「我、我忘记了。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做最后的一件……」
「昨天晚上?」
纪宜端详他的脸,果然眼眶旁有淡淡的黑圈,漂亮的大眼里还带着血丝,
「你做作品做到彻夜不眠吗?作品有这么重要吗?你是不是经常这样?」他又觉得生气起来,虽然理智明白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就是觉得不爽。
「因、因为,脑袋里有东西,不……不快点抓住的话,会永远都抓不回来……」
他好像极力想解释,却又找不到适当词汇。纪宜瞪着这个矮他一截的男人,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瓜子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房门口,看见坐在圆沙发上,抓着介鱼的手逼问的纪宜,不禁又愣了一下:
「小蟹,这些菜……」
「东西放了就出去。瓜子,你知道规矩。」
纪宜冷冷地说,瓜子吓了一跳,虽然纪宜平常就是对他就是颐指气使,但像这样冰山一样的表现,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在学弟面前,纪宜一向都是彬彬有礼、温柔到连他都起鸡皮疙瘩的。
他看了一眼介鱼彷徨的表情,还有他额角沾到的些微颜料,像想起什么似的:
「啊,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美术科的……」
「瓜子,我说出去。再不出去你以后就不用想再进来这间房间!」
纪宜大声命令道。瓜子只好不甘愿地把食物摆完,再把皮夹扔回给纪宜,拾起地上的垃圾时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这也是我的房间啊……」但还是在纪宜的猛烈瞪视下逃了出去。
「先吃东西,其他的待会再说。」
纪宜放开了介鱼的手。刚才握着他的手,才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害怕,如果连饿到发抖都感觉不到,那放这个小子一个人生活还真是危险至极。
纪宜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组颜色艳丽的寿司拼盘,精致得像假的一样。除此之外还有面食、饭食,以及许多学生宿舍平常绝对见不着的小点。
纪宜对着墙用军刀削开香槟的头,里面的泡沫立刻涌了出来,纪宜很欣喜地看到介鱼对此多看了两眼。他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高脚玻璃杯,同样是学生宿舍少见的高级品,搁到介鱼面前,替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啊,我、我不能喝酒……」介鱼忽然出声阻止,纪宜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也被纪宜的阴晴不定吓怕了,忙低下了头:
「我回去还要做作品,我、我很容易醉……」
「你今晚还想要回去吗?」
纪宜用不凉不热的声音说,唇角抽了一下。介鱼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着纪宜推到他眼前的酒,还有那种好戏在后头的表情。纪宜又说:
「叫你喝你就喝,你忘记了吗?报酬上是说,你的一夜都是属于模特儿的,而这一夜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现在,陪我喝酒吃晚餐。」
纪宜这话一出口,介鱼也没有办法反驳的样子。纪宜发觉比起对待其他学弟的温柔攻势,对他用命令句还比较容易奏效,虽然那并非他的本意。
介鱼胆怯地看着那杯香槟,终于拿起来啜了一口,纪宜拿起杯子,作势和他碰了一下,然后自己仰头一饮而尽。介鱼被他的目光逼得没有办法,只好也闭着眼睛,把酒一点一底灌进喉咙,直到整杯干尽。
他又逼着介鱼把每样东西都吃下肚,纪宜本来期待介鱼会有些表示,至少像那些被他招待的学弟一样,会表现出「学长,这个超好吃!」、「这什么啊,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之类惊讶的反应,这也是他吊中意的学弟上手的方法之一。
但介鱼虽然吃得很卖力,看得出来他真的饿了,寿司拼盘被他一扫而空,但是他的表情却和吃路边摊一样,只是单纯地填饱肚子般,沉默地进食着。
吃饱喝足后,纪宜又逼着介鱼多喝了两杯酒。果然介鱼像自己说的容易醉,三杯香槟下肚,脸就微微红了,灯光下的侧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