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他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越饮光见他畏缩,道:“那夜老师说话,我知道你是听见了的。”
他说得不清不楚,遮遮掩掩,沈丹霄心中却如有惊雷,立时反应过来。
“你要杀我?”
越饮光笑了笑:“这事我险些忘了,你倒记得牢。”
生死之事,任谁都刻骨铭心,何况对于当年沈心庭的嘱托,沈丹霄至今捉摸不透。他不知道沈涯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与这人到底哪里相像,竟惹得儒雅fēng_liú的老师起了杀心。
沈丹霄盯住他,仍道:“你要杀我?”
越饮光晃了晃手上的镣铐,道:“……这辈子我都没吃过这种亏,杀你不为过吧?”
沈丹霄看着他,没有说话。
越饮光又笑道:“你若害怕,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免得将来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得好眠。”
沈丹霄对他不曾起过杀心,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好笑之余,又颇心酸,暗想:师兄将我当做什么人了?
此处是当年沈心庭的隐居之处,也是他两个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再熟悉不过。沈丹霄除了不许他走,不曾苛待他,什么都准备妥帖了。
只是越饮光每回见到他时,二人虽算不上剑拔弩张,生死两字却常挂在嘴上。
夜里二人共枕,越饮光内力不曾被废,若要动手,实际也有一两分胜算,却不曾出过手。
越饮光道:“你现在不杀我,将来必定会后悔。”
沈丹霄一意去亲他,没有说话。
才过几天,人去楼空,只镣铐留在原处。
沈丹霄发觉后,惊出一身冷汗,他这段时日防备不足,若对方偷袭于他,自己多半会丢了性命。然而越饮光一走了之,他心中又有不平。
一个月后,越饮光领来一群高手,围杀于他。
沈丹霄极少与人动手,经验不足,终至最后一点内力耗尽,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那些人一个个围上来,看稀奇似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越饮光自这些人中走出来,俯身捏住沈丹霄下巴,瞧了一会儿,道:“风水轮流转,沈丹霄,你后悔了吗?”
“师兄……”沈丹霄长发散落,视线略有模糊,看不太清他的面孔,更没想到对方绝情若此。
越饮光不理他,将人扛起,架在肩上,前呼后拥着下了山。
沈丹霄被他扔进马车里,手掌撑地,想要起身。
对方手掌在他背上一按,将他压了回去。
“好师弟。”
他一喊好师弟,沈丹霄浑身僵硬,不敢再动。
此时已经入夜,但车厢里悬挂明珠,饰有各色宝石,亮如白昼,入眼璀璨。沈丹霄被晃花了眼,心道:是师兄喜欢的式样。
越饮光从背后贴近,亲他耳朵,笑道:“一会儿可忍住了,千万别出声。”手从他宽大的袖里摸进去,狠狠拧了一把。
沈丹霄吃疼,但如他所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只手潜得更深了,后颈上也被对方咬了一口,他整个人似真变成了一块可以吃下去的肉。
到了中州,他才知道师兄做了武盟的盟主,他见到的那些高手都出自中州的武林门派。这些人围攻他的时候,各个下手狠毒,看不出半点名门正派的风度,比之凶神恶煞犹胜半分。这会儿他们却又和蔼可亲,见到他时,面上带笑。
这一个说:“不错不错,剑法还算好。”
那一个说:“岂止剑法好,脾气也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