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踩得听欢快的嘛,现在还怂了?”
要不是周云起发声,顾行止还以为自己现在就搂着一堆献身三农的竹竿。明明就外面漏进来了一两缕光线,都还偏心地跑到了周云起眼睛里,在那边打了滚沾了满身戏谑,直直地流了过来。
这目光烫得顾行止有点受不住,他清了清嗓子不敢大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是抓住主要矛盾。万一互看不爽了,弄出点事怎么办。”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瞄周云起,两个人靠得太近,气息不过是在唇舌与脖颈之间流窜,顾行止的从耳根子那里开始烧起来,脑子也炖成一勺浆糊,三两眼间看到周云起的嘴唇,竟有股想要凑上去堵住的想法。
是疯了吗?
“行了,没跟上来吧……吸……你属狗的吗?”
周云起一说话,灼热的呼吸像是把神经末梢都给烤焦了,顾行止直接偏头一嘴巴咬上了他侧颈,上下两颗虎牙间捻了一点皮肉细细打磨。
完了,这是要被打死。
烧焦的感觉逐渐从末端扩散到中枢,大脑反应明显迟缓于身体。顾行止反映过来自己嘴巴在哪里的时候,右手已经被折在后背,估计一用力就能把他掀翻。
“啧,还不松口。”明明都反应过来了,顾行止的脑子是刚刚被门洞给卡住了吗,周云起感觉自己也快燥起来了。
顾行止颤颤巍巍收回自己牙齿,右手试着挣动了一下,还好没把他锁死,还有救。
“……买东西?”
“……走。”
顾行止迷迷糊糊地跟在周云起后面,叫他拿什么他就拿什么,叫他付钱就付钱。直到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灌下去一口冰可乐,冻得哆嗦了一下,顾行止才悔不迭地想抽自己。这是多少天没吃肉了吗,牙痒成这样?信不信周云起一会儿治你皮痒。
周云起也想抽自己,他能感受到后背上一个个结疤的烟头下欢欣鼓舞的热流涌动,内心大概是绝望的。
就不能过平静正常的日子吗,非要把顾行止也一起拉进去吗?更为不齿的是,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是更接近恼羞成怒和欲拒还迎的,是死水无澜下暗潮汹涌的渴望。
可是顾行止是愿意拉他一把的人,他不能反过来把人拉进污泥里。
一罐冰可乐灌下去,顾行止隐隐约约觉得有胃里的凉席和习习晚风有内外夹击之势,不自觉哆嗦出一身鸡皮疙瘩。他看了眼把就可乐喝成杜康的周云起,还是开口道:“刚刚对不住啊,我最近大概没睡醒,脑子迷糊。”
浑浑噩噩的,始终像是雾里看花,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的到底是什么。
“王建威那边估计回来找麻烦吧,要是他找上你,你把我供出来就行,毕竟也是我不对在先,我给他道个歉。”
周云起怎么可能拉上他,估计抛下他一个人去把王建威解决了还差不多。
“东西都买齐了吧,奖状怎么办?学校超市有卖吗,那还得要盖章吧。会不会穿帮啊。”
顾行止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是辩解,只是像是在紧张地坐在台前等待一个审判。他头上悬着一柄剑,不是用来割脖子的。审判者要么是“唰”地一下劈开云雾见青天,让他看清那朵花的绽放;要么是“哗”地一下砍断帘子就此闭幕,让一些念想永远埋在灰暗的幕后。
“顾行止,不要犯浑。”
像是冰窖里冒出来的声音,顾行止的胃有点抽搐。
“哦。”
审判者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把灯熄了。
没有舞台没有幕布也没有花,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像是一个突然困顿的旅人,即将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