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郡主。”谢玄心下诧异,眉毛轻跳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已经与夕照生有嫌隙的弱水竟会为了他连夜调动平原王驻扎于都城外的大军。
平原王的亲卫队都是跟着他一路从边疆尸相互扶持过来的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们踏过无数尸山血海,身上自带一股铁血气息,惊得宫中禁卫们不由退后了半步。
弱水几个疾步,扶住了受伤的夕照,低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眼见夕照身上的伤口被杜如晦简单处理了一下,除了边缘还微微渗出血红来已无大碍,弱水才彻底放了心。她一回头,沉稳对上谢玄猜疑的视线:“谢玄,我倒是不知道,宫中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郡主,宫中走水,陛下下落不明,而一干禁卫恰好见到七殿下毫发无损地从失火的寝宫里出来。”谢玄加重了“恰好”二字,一席话说得六分真四分假,饶是突然赶到的弱水都怔愣了一瞬。
她扭过头去望杜如晦与夕照,只见夕照但笑不语,眼底嗤意浓厚,心下明白了几分,直接模糊了重点,反问道:“这叫毫发无损?”
毕竟不是好糊弄的人,谢玄黑色的身影在雪中茕茕孑立,阴冷如鬼:“郡主,七殿下现下并未能摆脱弑君纵火嫌疑,有什么问题的话,审讯过后自能大白于天下。”
弱水不甘示弱地回击:“方才失火之际,他们也是从皇伯父寝宫里逃出来,你为何不问他们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却是一心认定他们有嫌疑?”
谢玄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顺着她的意思望向夕照与杜如晦的方向:“是臣失礼了,敢问殿下,方才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影?”
胸腔里升起一阵不安,权衡过后,夕照面带犹疑地否认:“火太大,没有注意。”
杜如晦不着痕迹地蹙起了长眉,思索了许久,轻声道:“有。”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了吗?”显然不想回忆寝宫里发生的事情,难道要他说是二哥亲手勒死了父皇?帝王薨逝,朝中必定大乱,夕照只觉头疼,轻声呵斥了一句,犹带几分恼怒地踹了杜如晦一脚,将人踹跪在地上。
“殿下何必动气?”谢玄眉头皱了一下,伸手欲扶起跪在冰冷雪地里的杜如晦,然而后者笔直地跪在地上,眼里裹挟着几分执拗望着夕照,头昂得坚决又倔强,斩钉截铁,是一个毫不妥协的弧度。
双方沉默,时间如万古磐石一般静止不动。
望着这般局面,弱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脸色几乎是立刻就变了,一丝阴鸷爬上眼尾。她冷哼了一声,忍了很久终是没有发作,背对着夕照,眼神十分冷漠:“既然有嫌疑,那就找你说的做吧,谢玄。”
宫中走水,景元帝下落不明,按例应让七皇子夕照暂代监国,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被予以厚望的储君竟然因身怀谋杀父皇的罪名被幽禁于宫中。群龙无首之际,国师谢玄提议由大皇子琼华暂时处理事务,以稳众人之心。
谢玄做好了处理来自各方的靡靡之音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最为坚决的声音竟是来自身边。
“夕照谋杀父皇?我不相信。”琼华望着他,目光灼灼如火炬,“父皇向来最宠爱他,也一直将他视作未来的储君培养,夕照有什么理由去纵火谋害父皇?”
“陛下这段时间的情况一直不甚好,或许是怕届时状况百出,等不及了吧。”谢玄端坐在案后,忍了好久才捂着嘴压下险些溢出唇边的剧烈咳嗽,他强迫自己将视线停留在案上的一本本奏折之上,不去看琼华明亮的眼睛。
“嗯,我信了。”琼华倾身向前,双手撑在案上,将谢玄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试图搜寻他的视线,“望舒疯了,重弦死了,蒹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