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之前你是如何毁了通路的,此刻你便要如何替孤王将路填平开净。
我要将我毁了的路再给你修好,让你过去?
你要修路让我过去,要大张旗鼓地请我过去,说不定你还要请我吃一顿饭,再好好犒劳我的士兵,为我们接风洗尘。
康王脸色微微变了变,大声问道:凭什么?
沈夜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就凭你占的是长安,而广王占的是洛阳。
沈夜不必再多说一个字,康王已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神色也僵硬得只挤得出一丝笑来。
广王虽不如康王狡诈,却是真正带兵打仗的老手,当初若非康王用计令其重伤,合攻北疆之战或许该是他去。如今广王占据洛阳集合兵力,以康王之能加之都城之便与其对峙尚无大碍,但若北疆与广王串通一气,康王便遭前后夹击,长安将危。
你真的有小队人马趁着此刻我方全心戒备你们大军,暗地绕道凤翔,去往广王那里?康王试探道,你真的敢继续深入中原?
沈夜平视着前方看也不看他,这么说殿下倒提醒了我。我若是继续深入,就不得不做得更加狠绝一些,若是必要屠城也无妨。否则我大军深入,人数越来越少,康王令后方反击,切断我与北疆联系,光是断了粮草这一项就能让我不战而败。
你既然知道
那我就回去屠城,我军过处寸草不留,也省得麻烦。
你!康王气得憋红了脸,你敢!
沈夜不以为然:我敢不敢,一试便知。先前的战报想必康王殿下也已知晓,我只让军众抢夺财物米粮不准杀伤百姓,是给殿下留的面子。况且我北疆要的是地,是能够产出的土地,土地上劳作的人死了或是不干活了,我要这荒地做什么?北疆人寡,耕不过来这么多地。不过我们这一路打过来,也只差未曾屠杀百姓而已,若有必要,就算是荒地我也要它在我囊中荒着。
好,好好,我明白了,康王点着头道,你要的是地,我知道。广王许了你什么?他会给你多少地?他当真蠢到与虎谋皮?
他虽没有你谨慎深思,却有与虎谋皮的胆识。你不敢与虎谋皮,因此只能陷入困境。
他许了你什么?你说!
他许我长安,你打算给我洛阳吗?
你开什么玩笑!康王怒道。
就是在开玩笑。沈夜承认道,你给我我还不敢要。我现在觉得,为免你暗中断我后路,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与广王合作较好。我也不打算过凤翔了,我就在这里驻军,在此处守着,不进军也不撤退,日日看着你,时时侵扰你,让你夜夜不得安寝,不敢撤兵,分散你的战力,等待广王将你东面防线击溃。到时候,我只要坐地分利便可。
康王脸上气愤的红已经消退下去,换作了刷白的颜色,他微微动了动嘴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过了许久才梗着脖子道:何不与我合作?算起来,我们还要亲近些。
你何不去问一问先帝,为何要联合突厥回鹘攻打北疆,而不是与北疆联合攻打突厥回鹘?
我不要求你帮我打去洛阳,我只要你撤回北疆,别给我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你若是事后反悔不给我好处,等到新帝即位江山稳定,我要再打到凤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就在这里驻军,不进也不退。
好,好,我给你修路,请你入凤翔,为你设宴,款待你的将士,犒劳你的士兵,为你们接风洗尘!是我请你来的!
沈夜低头抚了抚白马的鬃毛,淡淡道:迟了,我不想进凤翔了。
康王紧紧咬着牙,哑声道:少装腔作势了,你要什么便直说!
李焱的尸骨。沈夜立刻道,我要,你给吗?
容王已经入殓,你要尸骨做什么?
给,或是不给。
就算我再厌憎他,李家子孙已经入殓的尸骨岂能落到你一个外族人手中?康王已怒得快没了力气,你就别得寸进尺了。
沈夜默默看他一眼,回头道:传令,退至开阔地扎营。
李焱尸骨早就烧焦了!康王立刻抢道,你当真要一具焦尸?
沈夜抬头看向康王,要。
好,你若诚心与我合作,到了长安外我自然将他的尸骨交给你。
可以。沈夜点头道,既然如此凤翔以北沿路攻占的城镇我也不必要留兵驻守,康王殿下修路的这两日里我便将他们集结于此。康王放心,过了凤翔越发近中原中腹,我若敢造次岂非自取灭亡。
康王已不想再看到沈夜,不想和沈夜多说一句话,草草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下令修路放行。
跟在康王身边的部下忍不住嘀咕道:那北疆王要容王的遗体做什么?莫非真同传闻中一般,他与容王的关系
别蠢了!康王骂道,沈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只为了讨回相好的遗体。他对中原野心太大,但也自知以他如今之力深入中原,一旦皇位之争有了结果,他就危险了。他要了李焱的遗体,一来李焱毕竟是皇室,为了体面也要对他忌惮,二来他带走了尸体便可以造势说老三没死,到时老大倒了之后他便可以借着老三的名头来与我翻脸。哼,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算盘打得倒是不错。
那殿下还答应他?
答应归答应,毁约难道是什么稀奇事?康王恨恨道,况且,如今我的确没有余力跟他对阵,只好暂且先依了他。接着他又笑了一下,道:不过依沈夜今日的表现,看来李焱是真的死透了,这下本王总算是可以安下一半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