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脚步轻快,三两步就迎上堂去,他走路时威武赫赫,花匠见了,连忙站起身见礼。心想这将军果然是威武堂堂,料想他的姐妹也必定是个杰出的女英雄。
“免礼。”将军心情甚好,走过去扶住花匠的手臂,可当他看到来人的面容时,面上表情却是一滞。
怎么是花匠
花匠垂着眼眸,谦恭有礼。将军心中疑惑,却没有表示出来。他很快谢过了丞相的美意,说了几句福寿绵长的话,把手中的信封交到花匠手中。
“烦请把这个交到晏大人手上,就说是将军给的。”将军抿唇笑着,眼里有光。
花匠自然是没有多想,他赶着回去给丞相复命呢,也就将信封揣进袖子里,拱手告别了。将军一直送他到府门前,站在青砖石墙旁瞅着他没影了方才进门去。
“何老。”将军走回堂前,面色却沉了下来,“丞相府的管家什么时候换掉了?”
老管家姓何,将军小时候就是他照顾的,陪着将军过了二十多年了,将军尊称他一声“何老”。
老管家听得将军这么一问,呼吸停滞了一瞬。将军刚回帝都,很多事情他还不知道,比如上回丞相府发生的血案。
“将军……,这个老奴也不知啊……”老管家的话有些犹豫,将军的面色更加沉郁了,他站在堂上,身旁一瓶栀子花斜里逸出。
“丞相府是不是出过事?”将军的语气很平稳,他坐下来,端起旁边的茶杯晃了晃,但茶杯是空的。将军的手有点抖,心里揪成了一团。
何老眼见着这是包不住了,垂袖叹一口气,方才将那天发生的事如实相告。何老没有亲临过那个场面,只得大概地讲一讲,将军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到磅礴大雨,看到剑影刀光,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鹤山,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专门去找锦衣来护我的平安,而你却在这繁花烟柳的帝都被人插刀算计?
何老说完了,抬眼去觑将军的脸色。将军没说话,他垂着眼帘,望着空空如也的茶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何老不知将军为何要为这事烦恼,但他也不敢询问,只得试探一句:“将军,老奴给您倒杯凉茶吧……”
“不了。”将军把茶杯搁在一旁,绷着嘴角起身准备下堂去。
这时外头传来叩门声,将军顿住了脚步,何老看了他一眼,赶忙撩着袍子下去开门。将军掖着袖子站在原地,俯身去闻了闻花瓶里的栀子花。
眼梢瞥见来人,将军心下一惊,怎的会是蒲川和伏羲?转而又有点失望,他其实希望是晏大人来登门拜访的。
“你们怎么回来了?”将军带上笑容,走下台阶去为二人接风。
蒲川把背上的长刀卸下来,先让伏羲坐下了,才回身与他的将军表哥说话。老管家招呼着几位仆人来把蒲川的行李和马匹牵走,朝堂上做个揖,便下去了。
婢女来上茶,蒲川喝了一口,扶膝讲诉了他们游历的一番际遇。将军很认真地听着,时而笑着打趣两句。
“我们随广陵王上京。”蒲川说,“广陵王已经进京了,准备参加中秋宴会。”
说完他顿住,环视了一下四周,叫将军附耳过来。蒲川悄声在将军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将军听了,浑身都被冻住了似的,整颗心瞬间跌进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要出事了。
☆、坦然
“阿宁快过来尝尝。”丞相麻利地卷好了一个饼儿,“尝尝这回的味道够不够。”
童子被叫进厨房里,丞相正一身烟熏火燎地忙乎着。童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晃着两条短腿,一边吃着丞相给他摸出来的山楂糕,一边瞧着丞相匆匆的身影。
丞相把饼儿递到童子手中,童子连忙撇起了眉毛,瘪着嘴抱怨道:“怎么还要吃啊,阿宁早就吃饱了。”
“甭管他,快帮相爷尝尝味道,一口就好。”丞相一甩手挪开了童子旁边的山楂糕,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童子,同时一双眼睛里泛着晶晶的光。
童子学着酸腐的读书人唉声叹气,瞅着相爷这脸色,童子心中有苦说不出。挣扎了半晌,童子方才勉为其难地接下了,左右端详一会儿,才找了个地方下嘴去。
童子是吃着丞相的饼过来的,丞相做一个他吃一个,前面几个火候没控制好全给烙糊了,童子吃了一口就丢进了簸箕里,差点没把童子委屈哭。
丞相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吃,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宝贝。丞相着力想从童子的脸色上看出一丝赞许的意味来,他心中忐忑,握着的两只手也不住颤抖。
这时花匠匆匆进来,瞧见自家老爷还在不务正业,痛心疾首一番,无奈丞相死了心眼,花匠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禀报。
丞相听他说完,侧着身子欺近一点,脸上带着狐狸笑:“这回去瞧见你将来要伺候的丞相夫人了不?”
花匠见丞相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心中斟酌一番,还是如实回答了:“回相爷,想是小姐藏在深闺不肯见人,这回小的只见着了将军大人。”
丞相拊掌而笑,竟忘了童子手中还捧着一张饼儿的事。花匠不知丞相为何笑将起来,只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心情就忽地开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