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百官朝拜。
孟清和立在右班武将的队列之中,一身绯色朝服,戴五梁冠,随着礼官的声音,跪在石砖之上叩首。金绶上的玉环击在砖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诏:今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明为永乐元年。建文中更改成法,一复旧制。山东、北平、河南被兵州县复徭役三年,未被兵者与凤阳、淮安、徐、滁、扬三州蠲租一年,馀天下州县悉蠲今年田租之半……”
听着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孟清和微抬起头,越过站在身前的沈瑄,看向御阶之上。
奉诏的是身着紫色葵花衫的郑和。
“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下,奉天殿中,孟清和同群臣一起再拜。
法场之上,刽子手举起屠刀,又是一排人头落地。
血色之中,彪悍的战马在北疆驰骋,巨大的战船即将远航。
大明最彪悍的时代,即将从永乐帝的手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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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建文四年七月,燕王继皇帝位,诏告天下。
同月,齐泰、黄子澄等建文朝臣人头落地。
杨铎纪纲等人奉命领燕山卫大肆搜捕落网之鱼,凡同名单上的奸臣有关之人,无不提心吊胆,风声鹤唳。
好在方孝孺和景清只是个例,朱棣好杀,却终究没有达到朱元璋的水准。
杀了方孝孺和景清之后,朱棣召见了道衍,君臣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
或许是道衍和尚的劝说起了效果,也或许是朱棣认为人已经杀得够多了,在将徐辉祖捉拿下狱之后,这场屠杀暂时画上了休止符。
徐辉祖被拿,徐皇后和徐增寿都十分担忧。
徐皇后流着眼泪在朱棣面前求情,徐增寿则想方设法进到牢中见了徐辉祖一面。
以徐辉祖的身份,即便关押进锦衣狱,也没人敢难为他。除了外表憔悴点,精神还算好。
隔着牢门,徐增寿与徐辉祖对面而坐。
兄弟俩没说话,历史上,徐增寿这时已经死了。
“兄长,陛下已经登基,还要固执下去吗?”
徐辉祖闭口不言语,徐增寿无法,知道自己算是白来一趟。
不过,为了徐家,为了宫中的徐皇后,终有一天兄长的态度会松动。只是要过多久……徐增寿挠头。
说不得,要去道衍大师那里想想办法。
兄长太固执,也是个愁事。徐增寿叹气,很是无奈。
自洪武朝起,论勋贵排位,徐家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徐皇后,代王妃,安王妃,都是徐辉祖的亲妹妹。
燕王登基称帝,徐辉祖从藩王的大舅子升级成为皇帝的大舅子,不出意外,朱棣之后的皇帝铁定是他亲外甥。只要徐家不犯不赦的大罪,荣耀权柄不可估量。这样的身份,已经不单是显赫能够形容了。
可是,在朱棣进城之后,徐辉祖并未露面,也未奉召,而是跪在徐家祠堂中,对新帝避而不见。
皇帝下令,他借口推辞。
以亲情游说,继续沉默不语。
这种态度惹恼了朱棣,当时正逢方孝孺案发,朱棣一声令下,徐辉祖被抓起来,下锦衣狱。
关了大舅子,朱棣又把小舅子叫到身边,满口抱怨,同样都是舅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见朱棣不似真要杀了徐辉祖,徐增寿大着胆子为兄长求情。
徐辉祖带兵和朱棣打仗,是因为当时还拿着建文帝发的工资。
朱棣进城之后跪祠堂,因为脑筋太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朱棣态度有了些许松动,徐增寿继续说道:“陛下,臣的兄长虽未奉召,却也未明言反对陛下。兄长的性格随了臣的父亲,陛下不是也清楚?”
提起魏国公徐达,自己的老丈人,朱棣不好继续发火,瞪了一眼徐增寿。
徐增寿故意笑得赖皮,朱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摆这个样子,是想朕打你板子?”
“臣不敢。臣对陛下之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陛下的爱戴,如江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朱棣:“……哪学来的?”
“不敢瞒陛下,两日前,臣拜会了燕山后卫的孟同知,谈话间获益匪浅。”
“你怎么会去见他?”
“孟同知帮过臣一个大忙,臣上门道谢。”
“哦。”
徐增寿欠孟清和一个人情,还是不小的人情,朱棣知道。
杨铎和纪纲在京中的活动,包括助徐增寿脱险,以及孟清和在其中的作用,他都一清二楚。如今摊开在自己面前,是想为孟清和讨赏?
“陛下英明!”徐增寿笑道,“臣就那么点家底,还要养活老婆孩子,想还了孟同知的恩情,只能请陛下帮忙。”
朱棣又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行了,朕知道了。”
“陛下答应了?那顺便也给臣点赏赐?臣好歹也是立了功的。”
朱棣吸气,呼气,再吸气,最终吐出一个字:“滚!”
“臣遵旨。”
徐增寿见好就收,从善如流的滚了。目的已经达到,此时不滚更待何时。
孟清和的赏跑不了,由陛下恩赏远比他赠送金银要好得多。
大哥的头也掉不了,顾念着宫里的徐皇后和三个外甥,天子也不会砍了魏国公的脑袋。
吹了一声口哨,徐增寿心情大好。
原本,他被徐辉祖突然下狱惊到了,整日心焦,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孟清和给他提了醒。说到底,徐辉祖和朱棣打仗是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