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份上,饶过他?”
楚策冷眼看着她:“若事成,林峥得到的好处必然不少,但事败,只要我不多追究,他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楚州林氏,真不愧是退隐从商之辈的后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姑娘的脸色灰白,喃喃道:“策哥哥……”
楚策道:“不过你放心,你有恩于我也是事实,你我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只是,”顿了顿,侧开脸,似是连冷淡的眼神都懒得再施舍她一个:“以后你我便不必再见了。”
林姑娘低头无声地哭起来,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温柔地帮她擦了擦脸,她讶异地抬头,发现是那个得了病的师弟,趴在楚策背上,伸手越过他的肩头,触到了自己的脸,她一时间连哭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他,看他笑得宛如三月春风拂柳梢,温声道:“乖,别哭了,告诉我们,接下去该往哪里走?”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向某处:“那里……那间房里有个大瓷瓶,往左右各转三下就会有密道出现,直通楚州城外。”
周光璟收回手,默不作声地往楚策背上蹭了蹭,微笑道:“多谢。”
两人立即抛下林姑娘跑进她所指的那个房间,除却寻常家具,果然有一个瓷瓶立在墙角,莫约有一人高,里头空空如也,却怎么搬都动不了。楚策道:“多半就是这个瓷瓶了。”说着就要动手,周光璟连忙拦下:“哎,你且等等!”掰过楚策的脸与自己对视,认真地道:“师弟,那林姑娘的话可信吗?”
楚策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我猜得不错,这话应当不是她想来和我们说的,而是她爹让她来对我们说的。”
周光璟挑眉:“她爹?林峥?他不是害我们还来不及么?”瞟了眼那平平无奇的瓷瓶一眼:“或者,转了这瓷瓶之后,出来的不是密道,而是暗器?又或者,她爹正领了一帮人埋伏在地道里,守株待兔?”
“林峥应当并非真心想害我们,否则那场宴席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混过去。”楚策说:“他在城门口当众邀请我们来林府,我若在他家出事,他必定脱不了干系。林姑娘来告诉我们她在书房所见,未必真是她亲眼所见,我猜多半是林峥授意她来这么说,一是安我们的心,让我们愿意顺着她指的路逃出林府,二是向我们表明,他也是受制于人无可奈何,虽然下了手但也给我们留了活路,希望我不要怪罪。”冷笑了两声:“所以我才说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怎么都不肯亏。”说着一手托着周光璟的膝盖窝,腾出另一只手向左转了三下瓷瓶,接着又向右转了三下,只听一声闷响,靠在另一面墙的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来。
“果然是商人习性,办这种杀伐之事还瞻前顾后的,要是我,等人一进府门就一拥而上把人按倒,任你天王老子还是魔道至尊,统统一刀一个。”周光璟砸砸嘴,从袖子里掏出个火折子,吹了两下,半颗火星子都没有,想必是之前跟楚策玩水的时候被泼湿了,于是随手扔到一旁,“这林府真是晦气,来了没多久,事儿倒一堆。”
楚策背着人摸黑走进暗门,里面空间很小,四面都是浇死的墙壁,只有脚下有一条石阶,不知通往哪里,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一边说:“他上有老下有小,偌大的家业都在这楚州城,自然凡事要多加小心。你没有后顾之忧,又有拂雪阁给你撑腰,当然什么都不用怕。”
周光璟“嘿嘿”笑了两声:“拂雪阁什么的时候也就能在平时吓唬吓唬人,真出事了阁主也派不上用场。”不老实地伸手搔了搔楚策的下巴:“真出事的时候,还不是只有师弟陪我?”
楚策不耐烦地撇开脸:“走开。”说完,忽然愣住不动了。周光璟问:“你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想到,”楚策顿了顿,才接着道:“林峥放过我们,会不会不是因为楚天山庄,而是因为……因为拂雪阁?”
周光璟想也不想道:“怎么可能,拂雪阁跟这种早就退出江湖的不大不小的家族会有什么牵扯?就算林峥怕拂雪阁放火放全城、杀人杀全家的手段,他也得先认得出我啊,我脸上又没刻着拂雪阁的标志……好啦,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走出这地道再说行吗?”
楚策点点头:“也是。”
☆、再相逢(七)
林姑娘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许久之后依旧一动不动,直到林峥从她身后走出:“阿韶。”林韶才猛然惊醒,眼泪汪汪地看着林峥:“爹爹。”
林峥道:“他们说了什么?”
林韶低下头,咬住下唇使劲忍着不在父亲面前哭出来:“策哥哥他应该是看出来了,他说……他说,以后就不必再见面了。”
似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林峥平静地点点头:“楚策一向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忙又问:“那他那个师弟,又是何反应?”
想起那只温柔的手,林韶心头又酸又暖,但她却是摇了摇头:“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峥的眉头蓦地皱紧,喃喃道:“没反应……这又是意思?”
“爹爹,爹爹!”林韶叫了两声林峥才回过神,“策哥哥的那个师弟他,他究竟是谁?”林峥看了眼女儿紧张期待的目光,淡漠道:“一身道袍,腰别拂尘,除了妖道周光璟,还能有谁?”
林韶的脸色一下大变:“周光璟?那个拂雪阁的妖道,一夜屠尽逍遥山庄满门的血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