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仪仗侍卫无奈的目送下,钱宁被一群锦衣卫押出了天津城。
城外找了一处偏僻安静之地,众锦衣卫将钱宁绑在一棵树上,常凤从腰侧抽出一柄匕首,看着钱宁嘿嘿狞笑。
钱宁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似乎已吓得神志不清,圆睁着一双犹自不敢置信的眼睛,嘴里喃喃道:“不会的,秦堪怎会造反?他怎敢造反?他如何造反?”
“啧啧,钱大人不愧是帝前新宠,死到临头了还在忧心国事,你问的这些事啊,到了阴间黄泉自己个儿好好看,看看咱们秦公爷是怎样翻云覆雨,一手遮天,一个阉狗养大的杂碎,让你当个镇抚已是公爷天大的恩赐,给脸不要脸,妄想取秦公爷而代之,还在天津大杀四方,把公爷半生心血毁于一旦,今儿若让你死痛快了,算老子对不起你,知道什么叫剥皮实草吗?”
“剥皮实草”,洪武太祖所首创,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人皮活剥了,然后在剥下来的人皮里填充稻草,做成人形立在路边,就跟农田驱赶鸟雀而立稻草人一样。
失神的钱宁忽然狂笑起来:“这定是秦堪虚张声势!你们在吓我。”
笑着笑着钱宁的神情渐渐狰狞而扭曲,恶声道:“我忍辱负重十年,在秦堪麾下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如今我好容易时来运转平步青云,区区小计谋焉能吓倒我?造反?秦堪有这本事吗?京师有十二团营,有御马监,有五城兵马司,还有京师附近数十个卫所大军,秦堪有什么?就你们这几号南京锦衣卫的老班底想改天换地,简直做梦!常凤,你吓不倒我,你不敢动手,我乃代天巡狩钦差。敢动我一根毫毛,秦堪和你们这些走狗从此万劫不复!”
常凤哈哈大笑,手中匕首因颤动而不停闪烁着寒芒。
“对对对,钱大人真聪明,老子真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你吓到老子了……”
嘴里说着不敢动手,常凤手里的匕首却毫不含糊。锋利的刃尖抵上钱宁的额头,轻轻一划,钱宁的天灵盖顿时划破一道可怕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常凤将匕首插回鞘内,亲手将那道口子小心翼翼地揭开。再揭开,仿佛塑造一件艺术品似的,从头骨开始,渐渐揭到脸部……
钱宁张大了嘴惨嚎着,眼睛仍睁得圆圆,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他到现在还不信秦堪真的要杀他。直到常凤差不多将他脸上的人皮揭完了,钱宁终于完全绝望,意识也永远陷入了黑暗。
一个多时辰后,常凤终于将整张人皮揭了下来,而钱宁早已断了气,只剩一具没了人皮的血肉骨架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常凤退后两步,看着手里这张完整的人皮,似乎对自己的手艺颇觉满意。嘴角泛起几分变态似的邪笑。
“来天津的路上就说过要扒了他的狼皮,老子说到做到,弟兄们,把这狗贼的心肺挖出来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生得一副狼心狗肺,还有这张皮,填点稻草立在这林子里。让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瞧瞧下场。”
一道密报悄然入宫,如同在耳边撞响了洪钟大吕,乾清宫内,朱厚熜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半晌没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得像许多大臣府邸大门前高挂的丧事白灯笼。
“北郊大营……兵马调动异常?”朱厚熜艰难地憋出一句话。
小宦官神情惶急,仍躬身垂首道:“是,今日傍晚始,北郊大营内尘烟四起,军令马嘶此起彼伏,未多时便见三支万人骑兵出了辕门,直奔四武营,四勇营,四威营驻地而去,并派出精骑截断了南北官道,无论官商军民人等皆不准通行……”
朱厚熜脸色惨白,颤声道:“辽东边军直奔十二团营驻地此举何意?截断官道又是何意?叶近泉想做什么?他……他……”
小宦官额头汗出如浆,扑通跪倒道:“陛下,叶近泉怕是要反了!”
朱厚熜两腿一软差点栽倒,小宦官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为何要反朕?”
“陛下,奴婢听说叶近泉曾是宁国公府的护院家仆,十余年前,宁国公诛杀辽东总兵官李杲后,力保叶近泉当了辽东都司副总兵,后来渐渐升为总兵,总督,这些年朝中人事更迭,朝臣们只知叶总督威震辽东,与鞑子交锋屡屡得胜,扬了我大明国威,可叶近泉出身宁国公府之事已渐渐不被人所知,陛下,叶近泉没理由造反,但秦堪……却有充足的理由啊。”
朱厚熜略一思量,不由又惊又怒:“皇兄失踪后内阁有过廷议,秦堪言称担心各地藩王不稳,而团营久怠之兵不敷大用,于是建言调辽东边军入关戍卫京畿,当时这理由入情入理,无可挑剔,今日看来,秦堪竟在朕未进京之前便已布置了一切,好个算计!”
说着朱厚熜终于咧嘴大哭起来:“你欲称帝径自为之,何必叫朕来京?何必害朕性命?今日兵临城下,教朕如何是好?”
“陛下勿忧,今陛下登基未久,朝中根基俱无,数日前承天门惨死一百多位大臣,世人皆诬陛下所为,正是四面楚歌之时,身边可依者唯钱宁,张璁也,如今钱宁身在天津鞭长莫及,陛下何不召张璁入宫商议?”
朱厚熜此时已吓得六神无主,急忙点头:“对,赶紧宣张璁入宫见朕。”
“还有,今日辽东边军蠢蠢欲动,奴婢以为当安抚为首务,特别是安抚叶近泉……”
朱厚熜如梦初醒,急忙道:“对,对对,先把叶近泉安抚下来。”
接着朱厚熜眼里闪过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