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嘴土的曹操,道:“好好的路你不走,偏往刀山火海里跑,相国瞧得起你封你为官,你却知恩不报偏与相国作对,也不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曹操呸了一口吃到的尘土,不屑地将视线放到不知名的远处,他懒得争那口气。现在落到人手里了,还是低调点为好。
吕布说着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荀彧注视着他,面上隐隐透出些情绪,转身拎了他衣领,“你想说什么?哦,忘记了你现在是哑巴。”
此时,服县令上来似有话要说。吕布不悦服县令的突然打断,但想到义父董卓的任务不能耽搁,还是忍了怒火示意他靠近说。服县令悄悄耳语了一番,他听后脸色大变,问道:“当真?”
服县令面色凝重道:“接连送来了两封相国府文书,怕是……”
“我这就赶回去。”吕布有些方寸大乱,“先押回县府。你帮我准备好囚车,我们稍作休整便出发回京。”边说边推了荀彧一把,看到荀彧踉跄几步,露出来的一只脚未着袜履,瑟瑟踩在雪地上。他举臂把荀彧扛到马上,“若不是义父要求毫发无损,我还真想弄废你一条腿,看你还有没有胆子跑。服县令,我们走吧。”
荀彧与服县令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了头。服县令作揖道,“是,是。中郎将先请。”
吕布心中焦急,粗鲁地把荀彧按到马上,一路策马狂奔,根本不管这人如何巅簸受罪,越受罪越好,一直跑到了县府才将人摔下马。荀彧冷不防跌在地上头昏脑胀的,胃里一阵难受,缩着身体干呕起来。
县府里早有接应的人,备好了酒菜热水洗梳之用具。县府守着的两个主薄见只来了吕布一人,双双感到吃惊,谄媚上前嘘寒问暖。
吕布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拖着荀彧往屋里走,边走边道:“你们县令稍后就到。现在赶紧给我备个浴桶送过来!”
呯的关上了房门,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主薄。
荀彧就这么被随意地摔在地上喘息,露在外头的脚冻得发红,他本能地把脚缩到宽大的衣袴中。吕布看他一点一点躲到角落,像躲瘟神似的。
门外传来声音,“吕中郎将,浴桶和热水都备好了。”
“抬进来吧。”吕布解开了荀彧的绳子,然后坐在一旁神色阴沉。
四个抬桶搬水的奴仆都低着头做事,不敢多看一眼室内的情况,装好热水,罢好浴巾皂角,他们火速告退。
“瞧你一身的泥巴秽物,还是好好洗洗吧,免得让义父生了厌恶说不定把你另外打发了。”
“听起来,真像是个孝子。”荀彧垂眸轻声讽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浴桶边。方才一摔一吐,身上确实又脏又有味。伸手试了试水温,恰到好处,于是大大方方地脱了外套。
吕布盯着看了一会,见这人丝毫不忸怩,终是冷哼一声甩门走了。他是从来不沾伶童之流的,纯粹提不起兴趣,再好看也是男人呀,想不通义父为何执念至此。
董卓的气量褊狭,身旁伺候的人稍有不称意就怒骂鞭打,在气头上的时候就算是他义子吕布也当狗一样说撒气就撒气。加上董卓很早前允诺他入了京封他当将军,到现在都没个影儿。再来就是追捕荀彧一事,偷偷摸摸的让自己干这种跑腿活,吕布面上不说,心里暗暗生了怨怼,背地里跟更投缘的王允亲近起来。
久违的热水澡,令泡在里头的荀彧惬意地吐出一口气,他没想到在这关口能遇上洛阳故旧。说是故旧,其实他与服县令也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同朝为官罢了。唯一一次秉烛夜谈的结果,还被荀攸阻拦了。
说起来挺奇怪的,他和荀攸同来洛阳这么几个月,都没互相登门交往过。荀彧主动递贴子请荀攸,都被荀攸以一个“忙”字婉拒了。直到有一日,荀攸破天荒地主动过来了。一起带来的,还有一份奏表。
荀攸进来就反客为主将闲杂人等统统打发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表重重摔在案上,脸色严厉地坐在那里。荀彧一眼便知那是什么,盯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公达当黄门侍郎,是专门拦奏表的么。”
荀攸手指叩击着书案,不耐烦来虚的,直言道:“这写法,不像是那位服尚书郎的手笔,你到底参和了多少?”
“是我写的。”
“你写的奏表。”荀攸微挑了眉峰,“承认的倒是爽快,那我也开门见山了。这奏表,不能呈给天子。”见荀彧双眸转过来,他别了头道,“退一步,呈上去了,天子也无能为力,还明面上得罪了董相国,你这是何必自讨苦吃。”
荀彧半晌才道:“董相国不看,自有人会看到。”
“给蔡侍中看的?”荀攸似笑非笑道,“董相国停了的太学,蔡侍中还会再凑上去打相国的脸吗?小叔明知不可而为之,怎么,赶着当贞士么?那不如干脆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以死明志来得更轰动!”
“公达……”荀攸当着外人从来不叫荀彧小叔,至于私下里,这一声小叔唤得真是阴阳怪气极了,大概真是被气到了。荀彧知道荀攸是好意,现在整个朝廷被董卓搅和得一塌糊涂,人人自危,这时候还出头往太岁头上动土,岂不是嫌自己命长?
“文若,听我一句劝,董卓不倒,万事不成。在这之前,你安安静静地做你的份内事,别再跟宫里那尊泥菩萨亲近了让董卓盯上你。”
荀彧捕捉到荀攸话里有话,震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