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人终于在她面前露出了獠牙。是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就算现在跑了,但是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悦娘心中多少悲哀。
莫不是一生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既是如此,活着有什么意思?
这些念头旨在转瞬之间,悦娘想着想着,忽然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妾身谨遵陛下吩咐。”
既以同崔珵和离,便不再是官家夫人,以妾身自称,不单是敬畏,更是疏远,不但如此,还跪在地上行了礼。
悦娘是江南女儿,本来身量就偏纤细,而且她身子骨偏弱,眼下更是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这样伏着身子,更让人觉得弱小,仿佛在面前缩成了一个团似的。
按常理来说,祁重熙看她这样听话心里应该高兴才对,不知怎么的,祁重熙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但他也懒得深究,儿女情长在他心里总归分量太轻,他平日里处理朝政已经耗费了许多的精力,也不乐意在这样的小事里追究。也就是悦娘,还能让他些微耗费点心思,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从一开始就被直接被他咔嚓了。
祁重熙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扶起悦娘。
“你明白孤的心意就好。”
悦娘垂下眸子、掩下眼底心思,不说话,也不挣扎。
这一番下来,瞧着悦娘的神情,祁重熙竟觉得词穷,往日他总觉得夜太短,尤其夜里来瞧悦娘的时候,哪怕是瞧着她的睡颜,他也觉得轻松自在。但今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妥起来,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好,但终归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敲打了悦娘,祁重熙也不做他想,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悦娘这才呜咽起来,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心中这口恶气怎么咽的下去?她是个太过明白的人,哪里不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经被斩断了,是以竟然就在心上恨了起来。
想想又觉得自己没用,成了人家的瓮中鳖。
眼眶里的泪珠子不断的掉落砸在地上,眼眶也是红红的,只恨不能一口气投入这池子里淹死罢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便要这样窝囊?
想到这里,恨恨的拿起袖子擦了擦脸。
悦娘这边生气,殊不知,有人现下比她更生气。
这人便是长平长公主了。
龙卫军认令不认人,用来控制龙卫军的龙形玉佩被盗之后,她便失去了龙卫军的掌控权。这事她稍微一想,便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了。她是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子,若说之前有多疼爱怜惜这个大女儿,现在便有多恨她。尤其在知道她去了边疆之后,怒气更是到达了巅峰。
想她长平聪明一世,竟然生了这样一个蠢货。她吃的亏完全就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给她送到嘴边的,真的是气煞。不过是为了肚子里一块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的肉,竟就要生生的把自己的母亲给打落谷底。
当真是可笑之极。
还有那些瞬间倒戈相向的东西,也不想想,若是长平长公主府倒了,那祁重熙便是越发的猖狂,其他人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群没脑子玩意儿。
长平想到这里,恨恨的拿起酒杯往嘴里倒。
旁边的管家弓着身子,却是当作没看见眼前主子的模样,也没闻到屋子里浓重的酒味似的,仍旧尽职尽责的禀报着京内外近日的动静,无论巨细。
“柳州刺史告老还乡……”
“……”
“崔学士同夫人和离,崔林氏已经挪到京郊,据悉,择日将回江南。”
听到这儿,长平放下了酒杯。
崔林氏?不就是那个狐媚子?和离了?这崔氏夫妇不是出了名的恩爱?那崔珵长得可是玉树临风的,在世家子弟中尤其清白,据说家中只一妻一妾,而这次上京,更是只带了崔林氏一人。在宴上,更曾推拒同僚赠送的美姬。
莫不是那崔林氏同祁重熙的丑事被发现了?
想到这儿,长平嘴角露出笑容,忽然站了起来,吩咐管家备马。
往哪儿去?
自然是往宫中去。
虽然她失去了龙卫军,但她毕竟还是长公主,且是先皇唯一留下来的血脉。虽然没有提前递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