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仿佛天生就有看人下菜的毛病, 更何况是在宫中长大的长平?她天生就仿佛被淬炼出了这种敏感的触觉,更是能够掌握宫里女人的所思所想。她甚至连李昭仪都不需要见,只要在她耳边吹吹风,便达成了所想。
果不其然,没多久,宫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个传言。
“听说那朝阳宫马上要有人入主了。”
“是啊是啊,你也听说了?还有人说陛下之前栽桃花也是为了这位呢。”
“可不是,”又有一个宫女神神秘秘的开口,“李昭仪失宠就是为了这件事呢,说是摘了朝阳宫门口的一枝桃花,被陛下知道了。”
其他几个小宫女齐齐发出惊叹。
“怪不得。”
这时候,刚才那个神神秘秘的宫女轻嗤了一声。
“还有一个更加耸人的消息呢。”
这却不是李昭仪散的风了,而是长平安排的人了。长平向来不放心完全把事情托付给别人,她喜欢自己掌控全局。她更是明白李昭仪骨子里的小家子气,不敢断定她是不是敢把话说出口,于是干脆地就直接把这事交给了自己宫里的心腹。
其他几个小宫女赶紧凑上前去,将耳朵都竖了起来,看上去完全像是一堆竖着耳朵等胡萝卜吃的长耳朵兔子。
那宫女正要悄声的把话说出口,不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下子,几个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竟是李福全李公公。
有胆子小的都已经先跪下了,哆嗦着声音唤了一声。
李福全似笑非笑的挥挥手,示意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们把这几个小宫女给押走。
“这宫里可容不下耳朵长、话又多的人。”
这才是前菜,刚过了晌午,各个宫的下人们便都被唤到了甘泉宫门口,就连坤宁宫的几个嬷嬷、宫女也是。
祁重熙来了个杀鸡儆猴,几个宫女被当着众人的面杖毙,听说流出的血将宫门口的青石板都染红了一片。
这位铁血帝王,终于在后宫也来了个下马威,一时之间,底下的人都心里揣揣,言行之间不知道谨慎了多少。
而李昭仪呢,就连禁足令解了都没敢出去,甚至还请了太医来,推脱自己生了病,更还禀告皇后,说要静养。
别说皇后,就连几个主位上的妃嫔心里都是嘲讽。
胆子这样小还入什么宫?看她前几年那张狂模样,还以为成了气候呢。但心里想的更多的却不是李昭仪,而是朝阳宫了。
看来后宫这天真要变。
若不是确有其事,陛下不用大动干戈。若不是陛下真动了心思,也不用现在要清除流言。祁重熙登基八年,那么他后宫的这些妃子,也同样在这深宫中扎根了八年,不长不短,但足够建立人脉、打听消息了。
底下宫女传的这些话,她们早就已经听到耳朵里了。
只是他们道行深,都是有所依仗的人,哪里愿意为着一阵邪风便贸贸然动手的道理?只能出手试探试探,要不然,光凭李昭仪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让流言传得这样广、这样快?
悦娘不知道,她尚未入宫,却已经先被宫里人记在心里了。
悦娘此刻正懒懒的伏在美人榻上,庄子上比京里凉快,她身子又比一般人寒凉些,平日里都不用冰块,只一个丫头在旁边打着扇子便够了,扬春坐在不远处的小几上给她读书,念的是《山海经》。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
悦娘听的昏昏欲睡,却不妨一个小东西忽地窜到了她的身上,一下子将她惊醒了。一看,却是小机灵这东西。悦娘懒得翻身,便由得这小东西趴在自己的背上。
“你越来越重了。”
悦娘有些嫌弃。
对着打扇的梓秋吩咐。
“这几日它的伙食减半,瞧瞧迎冬给它喂成了什么模样?”
梓秋含笑应是,不一会儿,迎冬手里端了个果盘子进来了,上面放的正是红瓤的瓜,是在井水里浸了一个上午才切开的,看上去就寒意涔涔的,沁的瓷盘子上都是小水珠子。
“婢子仿佛听见了小姐在念叨我。”
悦娘这才睁开眼,手指了指她。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