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不错,他与康熙相处颇为和乐,父子间仿佛一如从前般亲密无间,加上康熙也许又要亲征准噶尔,到时候他必然又是监国。
索额图却面沉如水,并没有急着说话,太子见他模样,便知他有话要说,待挥手屏退左右,方道:“叔公,这是有事?”
“现在有一事,需要殿下决断。”
“何事?”索额图说得郑重,胤礽也敛了笑容。
索额图探过头去,慢慢道:“殿下可曾想过,更进一层?”
太子脸色一变,半晌,才露出些苦笑来,道:“莫要害我。”他叹了口气:“康熙二十九年那场变故,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叔公难道忘了?”
那年康熙第一次御驾亲征,太子与索额图两人联手私下克扣后方粮草,企图置康熙于死地,却没料到康熙行至半途突发疟疾,不得不折返回京医治,由此也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
“殿下放心,那次的事情,知情者均已暴毙,除了你我,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索额图沉声道。
“虽然如此,但我也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胤礽神色复杂。
当年一时鬼迷心窍点头答应,以致于后来每次面对皇阿玛时,他总禁不住心虚,即便皇阿玛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件事情。
索额图面无表情道:“殿下可还记得,四阿哥他们自平阳归来,万岁爷与您说了什么?”
太子的脸微微僵住。
胤礽,这封弹劾噶尔图的奏折,不是你授意的吧?
儿臣惶恐,皇阿玛何处此言?
朕也只是随口一问……
索额图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他的细微变化,微微一叹道:“殿下,并非是我挑拨离间,您仔细想想,皇上若真待您好,又何必扶持大阿哥与您作对?”
这就是帝王心术,即便儿子,也是臣下,就算再如何宠爱,也不会忘了防范。
太子不再说话,只是起身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殿下大可不必踌躇,咱们这并不是要篡位,若殿下能身登大位,届时效仿唐太宗之事又何妨?”
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弑兄夺位,将父亲尊为太上皇,奉他安享晚年。
太子依旧不发一言,但神色之间已有些松动。
“古往今来,太子这个位置坐得越久,太子就越危险,尤其当上面那位精明强干时,总会觉得儿子种种不足,又有谗言左右进耳,久而久之,就会从喜爱,变成厌弃。”索额图慢慢道,“汉武帝的太子是如此,唐太宗的太子亦是如此,难道殿下非得等到大阿哥逼上头来,才肯出手么,到那会只怕为时已晚了!”
太子咬咬牙道:“皇阿玛不曾薄待过我,我怎能行此不忠不孝之事?”
索额图笑了:“殿下多虑了,您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噶尔丹那边顺利成事,届时皇上亲征,若有不测,您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君么?”
胤礽摇摇头:“皇阿玛亲不亲征,还待分说,又如何……”叹了口气道:“叔公,可一不可再,康熙二十九年的法子,万不可再用。”
“殿下放心,这是自然。”索额图道:“先皇后去世前,曾嘱咐我要好好辅佐殿下,我一刻也未曾忘记,我百般筹谋,也都是为了殿下。”
胤礽垂眼出神,自己一岁半时便被立为皇太子,至今已有二十余年,眼看着兄弟们一天天长大,年长些的如胤祉、胤禛,甚至胤禩等,都已能独当一面,皇阿玛不止一次当着众臣的面夸赞他们,还有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大阿哥……相反的,皇阿玛对自己的要求却越来越严苛,就连在他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都换了好几批。
这是疑他,还是信他?
胤礽苦笑,良久,敛去笑容,轻轻道:“叔公说说你的法子罢。”
这边胤禩正坐在吏部考功司里,盯着自己手上的卷宗看得出神,冷不防一只手按在卷面上,吓了他一跳。
“四哥。”胤禩松了口气,揉揉眉心。“怎的这会子有空过来。”
“看你都废寝忘食了。”胤禛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抽走他手上的东西。“跟我吃饭去。”
“去哪儿?”胤禩一愣,脑筋还未从卷宗上转过来,只觉得眼睛隐隐作痛。
胤禛有点无奈,表情柔和下来。“你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
生辰
早晨出宫前,高明还与他唠叨了一阵,惠妃良妃那边也送来贺礼,只是他急着出门,匆匆一看,也没放在心上,这会被胤禛提醒,才醒过神来。
胤禩继而失笑。“还真忘了,亏得四哥惦记。”
惦记二字无意间说出来,脑海里便突然浮出胤禛抱住他的情景,脸随即热了一下,忙用手抹去痕迹,笑道:“那四哥准备了什么礼物,不值钱的我可不要!”
胤禛忍下笑意,白了他一眼。“没礼物,就请你吃顿饭,去不去?”
“不去白不去。”胤禩笑道,与他并肩走了出去。
胤禩原本以为胤禛只喊了自己一人,两人到了何氏酒楼,进了包间,打开门,却让胤禩意外了一把。
“八哥!八哥!”
胤祥才十岁,在几个兄弟中算是最小的,此时见了胤禩推开门,存心要给他点惊喜,便叠声喊着,扑了过来。
胤禩忙接住他,又看着里间几个人,诧异道:“五哥,七哥,九弟,十弟,这……”
“若不是四哥说,我们都还不记得今个儿是你的生辰,来得匆忙,只备了点礼物